第206章 山雨欲来（2/2）

这些感应碑暗合周天之数，上应星辰轨迹，下接三界地脉灵枢，本是监测规则运转的古老仪轨。此刻，它们如同七百二十根预先绷紧的琴弦，只待一个音符出错，便会奏响镇压与校正的禁音之律。

“棋盘是吾画的，规矩是吾定的。”他缓缓闭上眼睛，气息与整片律海融为一体，“让吾看看，你这活水，打算如何淹没这片星海。”

距离听证会召开，还剩三个时辰。

参事处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阿罗走了进来，劲装利落，长发高束，脸上只有修罗战士临战前的沉静锐利。“头儿，外围暗哨回报，忘川上游有三处冥雾浓度异常升高，疑似跨界渗透试探，已被钟馗大人挡回。另外，”她顿了顿，“风声阁密讯，天庭观礼席名单微调，增加了两位以严守古制闻名的老牌仙官。”

陆鸣点头，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最后的小动作，试图在规则内施压。”

秦昭跟进来，手托闪烁的阵盘：“处正，规则交互模拟阵已完全启动，与崔判官提供的听证会现场规则场域数据完成最终校准。另监测到数股隐蔽的、带辨析属性的神念远距离掠过，应是某些势力的前哨观察。”

“让他们看。”陆鸣道。

孙毅最后进来，捧着一个密封玉盒，脸色微白但眼神坚定：“处正，所有证人最终安全确认。这是……几位自愿在最坏情况下，以魂印留影方式作证的终极证词。他们托我转告，请务必成功。”

玉盒很轻，陆鸣接过时却觉重逾千钧。他将其郑重置于玉台中央，与那份《论动态平衡》陈述稿并列。

“会的。”他只说了两个字。

所有人都到齐了。没有激昂的陈词，没有最后的推演。该说的，早已千遍。

陆鸣的目光扫过众人，阿罗的战意，秦昭的专注，孙毅的忐忑与坚持，姜灵儿眼底深处那份源自前世今生的复杂期盼，还有崔小玉那冰冷表面下、如同精密仪器待命的绝对理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外。

幽冥无日月，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万籁俱寂。

空气紧绷欲裂。

忘川河水在下方奔腾，声音却被无形的凝重隔开，遥远而沉闷。参事处内，只余彼此轻不可闻的呼吸，与魂灯灯芯偶尔的细微哔剥。

风暴将至。

他们，已站在风暴眼的正中心。

陆鸣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看压抑的天，也不再看同伴紧绷的脸。灵台深处，那来自阳间的、如春蛰悸动、如百川赴海的微弱暖流，无声浸润。

此战，艰苦卓绝。

但，他掌中已握住了众生之愿的微光。

此去，非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