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被遗忘的史诗(1/2)

扎伊部落的中央空地,曾经是篝火通明、歌声缭绕的地方。

每逢月圆之夜,部落的老老少少都会围坐在巨大的篝火旁,听 91 岁的丹增爷爷吟唱《高原拓荒歌》—— 那部坎塔拉人口口相传了八百年的英雄史诗。史诗里记载着祖先们穿越干旱的沙漠、抵御致命的瘟疫、劈开荆棘丛生的雨林,最终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家园的故事:有首领带着族人寻找水源时渴死在沙丘的悲壮,有巫医用草药治愈部落半数人时的坚守,有年轻猎手们团结协作捕获猎物、延续族群的热血。

那时的篝火旁,孩子们会睁着好奇的眼睛,围着丹增爷爷追问 “祖先真的能在无水的沙漠里走十天吗”“巫医的草药是怎么找到的”;年轻人会跟着哼唱史诗的副歌,把祖先的坚韧刻进心里;老人们则会在歌声中回忆过往,提醒后辈 “别忘了我们是在苦难里站起来的民族”。丹增爷爷的嗓音沙哑却有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岁月的重量,将八百年的抗争史,编织成流动的记忆,代代相传。

可现在,篝火旁只剩下零星几个年迈的老人,丹增爷爷坐在最中央,手里攥着一串用兽骨制成的念珠 —— 那是史诗传承人的信物,上面的每一道刻痕,都对应着史诗的一个篇章。篝火的火焰微弱地跳动着,映照着老人们布满皱纹的脸庞,显得格外孤寂。

“孩子们,听听吧,听听我们的祖先怎么在旱魔手里抢活路……” 丹增爷爷沙哑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试图吸引不远处扎堆闲聊的年轻人。

可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摇头和不耐烦的低语。

“爷爷,别唱了,都是些苦哈哈的旧事,听着心烦。”22 岁的卓玛摆摆手,她的目光落在远方的天空,那里曾是流星雨降临的方向,“现在有神保佑,我们不用像祖先那样受苦,学这些没用。”

“就是,” 旁边的年轻小伙顿珠附和道,“唱得再好,也不能让井水变满,不如多祈祷一会儿,说不定神会降下雨水。”

他们说着,转身走向村口的祈祷台,留下丹增爷爷和几位老人,在微弱的篝火旁,对着空荡荡的空地,唱着无人问津的史诗。

丹增爷爷的歌声渐渐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悲凉。他知道,自己是部落里最后一位能完整吟唱《高原拓荒歌》的人。曾经,他有三个徒弟,跟着他一字一句地记诵史诗的两万余行歌词,学习吟唱时的语调、停顿,甚至配合史诗的手势与表情。可流星雨降临后,徒弟们陆续放弃了 —— 他们说 “苦难的故事不该被记住”“神已经给了我们幸福,不需要再缅怀过去”。

最让他痛心的是小孙子平措。曾经,平措是最痴迷史诗的孩子,每天缠着他讲祖先的故事,连睡觉时都要抱着他用兽皮缝制的 “拓荒首领” 玩偶。可现在,平措宁愿躺在草地上发呆,也不愿再听他唱一句史诗。“爷爷,那些都是假的吧?” 平措曾这样问,“如果祖先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受苦?神一挥手,我们的病就好了,比祖先厉害多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丹增爷爷的心。他知道,年轻人不是记不住史诗,而是主动选择遗忘。在他们眼里,那些关于干旱、瘟疫、抗争的 “苦难叙事”,与当下 “被神眷顾” 的安康生活格格不入,甚至是对 “幸福” 的冒犯。他们只想享受当下的平静,不愿被过去的苦难 “打扰”。

陈序通过卫星画面,看着篝火旁孤寂的丹增爷爷,听着那断断续续、无人问津的史诗吟唱,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叶晴将一份补充报告放在他面前,上面的数据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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