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魑魅魍魉 侠义真情（1/2）

自那日钱掌柜拂袖而去，铺子外便时常有些生面孔晃荡。这日晌午，一位戴着帷帽、身着素雅锦缎披风的女子悄然走进了“云记”清水桥分号。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虽看不清面容，通身的气度却与寻常闺秀或妇人迥异，带着一种经过精心雕琢的风流韵致。她并未多看柜台里的点心，目光在铺内轻轻一扫，便落在了正在擦拭柜台的泽兰身上。

“姑娘，”她开口，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听闻贵号的‘海棠酥’和‘乳酪酥’乃是一绝，可否各与我包上一盒？”

泽兰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开始包装。那女子便安静地等着，帷帽下的目光似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不算大却干净温馨的铺子。当泽兰将包好的点心递过去时，那女子却并未立刻接过，而是轻轻掀起了帷帽的一角，露出一张精心描画、艳光四射的脸庞。她唇角微勾，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低声道：“前几日，你们铺子里一个小伙计往‘春风楼’送了几样点心，说是东家让尝鲜的。那味道……着实令人难忘。”

“春风楼”？

泽兰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拿稳点心盒子。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惊愕与一丝慌乱。春风楼是京城有名的秦楼楚馆，若是被人知道“云记”与青楼女子有牵扯……

瑶卿将泽兰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自嘲与洒脱：“怎么？姑娘是觉得我这身份，不配吃你们这干净点心？”

“不……不是……”泽兰语无伦次，脸更红了，下意识地看向柜台后的云妮儿和坐在一旁看账的珊瑚。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了云妮儿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目光平静地迎上瑶卿带着审视与些许挑衅的美眸。云妮儿并未因对方的身份而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如同对待任何一位客人般，温和而坚定地说道：“瑶卿姑娘说笑了。点心是用来吃的，只要客人喜欢，身份如何，又有什么相干？”她接过泽兰手中略显不稳的点心盒子，亲自双手奉上，“姑娘能喜欢我们的小点心，是我们的荣幸。这两盒，算我请姑娘的。”

瑶卿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这年轻的老板娘如此坦然。她看着云妮儿清澈而镇定的眼神，那里面没有轻视，没有讨好，只有一种不卑不亢的尊重。她眼底那丝刻意营造的疏离与锋芒悄然软化了些许。她接过点心，并未推辞云妮儿的好意，只轻声道：“那就多谢东家了。这点心，滋味甚好，比许多徒有虚名的老字号强得多。” 她目光流转，又落在一直静坐不语、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己无关的珊瑚身上，见对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专注于手中的账册，那份彻底的漠视，反而让瑶卿觉得……很有趣。

就在这时，铺门帘子又被掀开，那位沉默的军爷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老位置坐下。瑶卿的目光与那军爷冷峻的侧影一触即分，她敏锐地察觉到此人非同一般，却也不便久留，对云妮儿微微颔首，便重新戴好帷帽，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走后，泽兰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小声道：“大姐，她……她是春风楼的人！咱们……”

“她是客人。”云妮儿打断她，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付钱买点心，便是客人。至于她是谁，做什么营生，与我们何干？我们卖的是点心，不是名声。”

一直沉默的珊瑚此时才淡淡开口，目光依旧落在账册上：“开门做生意，若连客人的身份都要挑拣，这铺子趁早关了清净。况且，”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有时候，看似卑贱之处，反而有真性情；高门大户里，蝇营狗苟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