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蜕变(1/2)

南方的电报是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清晨,经由管教干部面无表情地递到陈山河手中的。薄薄的一张纸,寥寥几行字,通报了母亲陈王氏于前日晚间病逝的消息,后事已由女儿陈小雨料理。

没有更多的细节,没有渲染悲痛。公文的冰冷格式,反而让这则消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般的沉重。

陈山河拿着那张纸,在监舍中央站了很久。阳光从高窗的铁栏杆间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他手中那页仿佛重若千钧的纸张。他没有哭,没有像得知母亲病危时那样剧烈颤抖,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棵被骤然抽干了所有汁液的枯树。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张电报一下一下、仔细地折叠起来,叠成一个小小的、方正的方块,放进了贴身囚服胸前的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从那天起,陈山河身上发生了某种肉眼可见,却又难以精确描述的变化。

他依旧按时起床,整理内务,列队出工,在流水线上重复着缝合裤腰的动作。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身上那股曾经若隐若现的、如同蛰伏猛兽般的气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不是之前的隐忍,也不是绝望的麻木,而是一种仿佛将所有的波澜都沉淀到了最深处,只剩下纯粹“存在”本身的状态。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平静,平静得近乎淡漠。看人,看物,看高墙上方的天空,都带着一种抽离的、旁观者般的目光。曾经偶尔还会在眼底闪过的锐利或挣扎,如今再也寻不见踪迹。仿佛母亲的那声呼唤,带走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烟火气,也带走了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情感角力。

他更加沉默了。以前是不愿多说,现在则是无话可说。放风时,他依旧独自靠在墙角,但不再仰望天空,只是平静地看着场地里活动的人群,眼神空蒙,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同监舍的犯人私下里议论,说“9417”像是换了个人,以前是让人不敢惹,现在是让人感觉……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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