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3章 三眼窥心,道种破妄(1/2)
三颗滴血眼珠悬于半空,眼瞳深处,刘员外、钱管事、县太爷的虚影并非呆滞幻象,而是各具神采,仿佛三缕分魂被强行拘来,嵌在这“疑”瘴所化的邪眼中。
“仙师…好手段啊。”刘员外的虚影率先开口,声音却非他平日谄媚,而是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叠加的混响,“竟能借这些泥腿子的‘信’,破了我的‘疑’瘴本体…可惜,可惜。”
钱管事的眼珠转动,目光扫过堤上犹自喘息、臂上金纹未褪的民工,嗤笑一声:“信?不过是暂时被热血冲昏了头。等他们回过味来,想想家里快见底的米缸,想想洪水真来了往哪儿逃…这‘信’,还能剩几分?”
县太爷的眼珠则死死盯住刚刚浮出水面、气息尚弱的张徐舟,官威森然:“张仙师,你以仙家手段,聚众抗洪,本官本该褒奖。可你煽动民力,私结心网,此等行径,与邪教聚众何异?若人人皆自以为能‘悟道’,还要朝廷法度、官府纲常何用?!”
三句话,三种毒,直刺人心最深处——对生计的恐惧、对未知的迷茫、对“规矩”的敬畏。
(觉醒锚点一:邪祟最毒,非力可破,乃直指人心弱处,放大本存之疑。)
刚刚因共抗瘴掌而凝聚的心网,此刻竟微微震颤!一些民工脸上露出迟疑,臂上金纹随之明灭不定。他们不怕死战,却怕战后依旧无粮,怕“仙师”走后官府追究,怕自己今日所为,在乡邻眼中成了“不安分”的异类。
苏星潼心头一紧,朱绫欲动,却被张徐舟以眼神止住。
他踏水而立,白衣血迹在江风中飘荡,面色苍白,眸光却静如深潭。他没有看那三颗邪眼,而是缓缓转身,面向堤上所有民工,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刘员外问‘可惜什么’?可惜你这‘疑’瘴,食人恐惧而肥,却不知‘恐惧’之根,不在外邪,而在‘无力’。”
他抬手,指向王二:“王二哥,你怕洪水再来,家宅不保,是因你无力独抗天威。但方才,你与数十兄弟并肩,以凡躯结阵,可曾真的‘无力’?”
王二一怔,看向自己仍在微微发烫、金纹流转的手臂,又看向身边同样伤痕累累却目光灼灼的同伴,一股热流自心底涌起:“…有力!”
“钱管事笑你们‘热血冲昏头’。”张徐舟目光扫过众人,“他说得对,也不对。热血会凉,但今日你们亲手摸到的‘道理’——那人字桩为何要斜三分,那水流之力如何被石笼分化——这‘知’,会凉吗?”
赵老夯猛地踏前一步,枯手高举量水尺:“凉个屁!这道理,是咱一锤一凿试出来的,是岷江用浪头教出来的!刻在骨头里了!”
众民工轰然应和,眼中迟疑渐消。
(觉醒锚点二:破疑之基,在于将对外在力量的恐惧,转化为对自身已获“知”与“能”的确信。)
张徐舟这才缓缓抬头,迎向县太爷那威压最重的邪眼:“大人言我‘煽动民力,私结心网,类同邪教’。敢问大人,若今日无这些民工以血肉筑堤,无这自发共鸣之心网驱散瘴气,单凭官府文书、朝廷法度,可能挡住方才那百丈魇掌,护得下游万千生灵?”
县太爷虚影一滞。
“心网非我所结,乃他们自己‘信’之所聚,‘志’之所同。”张徐舟声音转厉,“官府纲常,本当护佑此等‘护家卫土’之志,而非视其为‘不安分’!若法度不能护民自救之力,反成桎梏,此法度,要之何用?!”
字字如凿,敲在众人心头,也敲在那心网之上。原本震颤的淡金网络,骤然稳固、凝实,光芒甚至更胜之前!因为此刻的“信”,不再是单纯的热血或对仙师的依赖,而是经过“质疑”淬炼后,对自身行为正当性、对集体所获“道理”价值的清醒认知!
“巧言令色!”三颗邪眼同时厉啸,血光大盛!它们察觉心网不仅未溃,反而更加坚韧,顿时狂怒。滴血的眼眶中,三道灰黑锁链激射而出,并非攻向张徐舟或民工,而是直刺江底——目标竟是那几处刚刚稳住、石笼尚未完全覆盖的堤基薄弱点!
攻敌必救!若堤基被毁,之前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刚刚建立的“信”将瞬间崩塌!
苏星潼朱绫如龙卷出,缠向两道锁链。张徐舟并指如剑,心口道种琉璃光喷薄,化作一道金色剑影斩向第三道。然而他重伤未愈,剑影稍滞,那锁链已刁钻地绕过拦截,狠狠扎入一处石笼缝隙!
轰隆!
堤基巨震,乱石崩飞!一道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不好!”赵老夯目眦欲裂。那处正是他负责的段落,若彻底崩开,上游蓄积的水压将瞬间撕开缺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身影却猛地扑到裂缝前,不是用身体去堵,而是双手疾速插入碎石,十指鲜血淋漓,却精准地抓住几根因震动而松脱的藤条,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穿梭、打结、拉紧!同时嘶声大喊:“赵伯!斜三分的桩!打这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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