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援圣脉暂得安,悦谢烈恩泪未干(2/2)

他看着苏宏眼底的浑浊,想起当年那个握着断剑、浑身是血却笑得张扬的老友,眼底翻涌着三十年情谊的怅然与疼惜:“当年你我在醉仙楼,你拿着糖葫芦跟我说‘李兄,将来我家月悦要是嫁去天元宗,咱们就把两宗的酒窖打通,天天喝到尽兴’——你忘了?你说苏家的荣耀,从来不是靠依附谁,是靠咱们自己的剑拼出来的!当年八阶凶兽都没把你打垮,现在不过是几个族老煽风点火,你就把自己逼到白发吐血、灵气逆流的地步,值得吗?”

苏宏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混着雨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被冲散。他想摇头,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李烈的金色灵气继续稳住自己的经脉,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悔恨:“怪我,是我没用,如果当时我早点来,天元宗也不会走向颓势... ...”

“颓势?”李烈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却更多的是对老友的心疼,“当年荡魔宗来犯,我天元宗只剩半壁山门,你带着苏家弟子来支援,手里的剑还滴着八阶妖兽的血,说‘李烈,你要是敢退,我就先砍了你这宗主的脑袋’——那时候你怎么不怕颓势?”

他抬手,用袖口轻轻擦去苏宏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得不像个能一掌劈碎八转圣灵境的强者,倒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旧物:“苏家的基业,我天元宗帮你撑着;族老那边,你要是不方便开口,我去说——当年你帮我挡过兽潮,救过我半条命,现在我护你苏家,天经地义。可你呢?为了这些虚名,把自己的身子熬垮,把头发熬白,你让月悦看着你这样,心里怎么受得住?你让我这个老友,看着当年能硬扛八阶凶兽的英雄,现在躺在这里连话都说不全,心里好受吗?”

苏宏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他看着李烈,眼底的浑浊渐渐散去几分,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力:“我……我怕……月悦没了师门……没了修行的路……她那么喜欢……修行……”

“傻老哥。”李烈叹了口气,金色灵气在苏宏周身凝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暴雨隔绝在外,“月悦的修行路,有我在,没人能断。青云宗要是敢逐她出师门,我就带着天元宗的弟子,把青云宗的山门拆了,给她另立宗门——当年你能硬扛八阶凶兽护苏家,我一个九转圣灵境,护不住一个丫头的修行路?”

苏月悦听到这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再是之前的崩溃,而是掺了敬佩与心疼——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平时沉默寡言、总把“为了苏家”挂在嘴边的父亲,年轻时竟有过那样惊天动地的壮举。她蹲在一旁,看着父亲苍白脸上渐渐回温的血色,声音带着哽咽:“谢谢李伯父……谢谢……”

李烈没回头,只是目光落在苏宏脸上,语气软了些:“老苏,你好好养伤。至于苏家,至于月悦,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苏宏的眼睫又颤了颤,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像是想起了当年那个血洒黑风岭、却笑得张扬的自己。

雨势渐渐小了些,灰蒙蒙的天幕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李烈抱着苏宏,转身往天元宗内走,苏月悦紧紧跟在一旁,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灵气石,石面的凉此刻却似有了一丝暖意。

青石板上的血痕被雨水冲刷得淡了些,唯有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气息,还在诉说着这场老友间的救赎——所谓的强大,从来不是能斩多少凶兽、破多少境界,而是曾经能硬扛八阶凶兽的英雄,如今却为了族人的压力把自己逼垮时,有人能伸手扶住他,说一句“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