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十年循环囚黑狱,幻影碎时执念藏(2/2)
这样的循环,在十年里重复了无数次。
他逃过大雪封山的绝境,却在刚凝聚起灵气时,被邪修堵在山洞里;他在乱葬岗啃着树皮修炼,刚摸到化灵境的门槛,就被分舵的人抓回去打断了腿。黑牢的石壁永远渗着水,每一次醒来,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混着霉味。
他见过亲人的幻影——那日黑牢外竟飘进几片桃花瓣,李烈穿着旧年的青衫,拍着他的肩笑:“儿子,爹信你。”二长老手里提着油纸包,递过来的糖糕还冒着热气:“慢点吃,别噎着。”可幻影刚靠近,洞顶垂落的黑气就像饿狼般扑上来,将他们绞成碎末,连半点痕迹都没留。
他也见过顾依然。那日月光竟透过黑牢的小窗,在地上铺成一片白毯,她穿着初见时的白裙,站在毯中央,桃花落在她发间,笑盈盈地唤:“星云,我等你回来。”
他疯了似的伸手去抓,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幻影便化作漫天金箔,风卷着金箔掠过他脸颊,竟带着点凉,只留一句轻飘飘的话:“你怎么还没赢啊。”
十年里,他死过七次。被邪修的刀砍断喉咙时,他躺在乱葬岗的腐叶里,听着乌鸦在头顶聒噪,血顺着脖颈往土里渗;被黑灵力冻成冰雕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凝固,连呼吸都带着冰碴;被扔进毒池时更甚,池面浮着发黑的腐叶,毒气像绿雾缠在皮肤上,一寸寸蚀着血肉,疼得他想嘶吼,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可邪念总会在他意识消散的瞬间,用黑气卷着他的魂,从地狱里拽回来。每次醒来,黑牢的石壁依旧潮湿,身上的伤还留着余痛,连空气里的霉味都没变过——原来连死亡,都是他求而不得的解脱。
第十年的最后一天,他被铁链绑在荡魔宗的刑台上。刑台是用发黑的骨头砌的,每一块骨头上都留着齿痕,风卷着邪修的欢呼撞过来,像无数把钝刀,割得他耳膜发疼。铅灰色的天压在荡魔塔顶,连太阳都躲得不见踪影,只有魔王老怪手里的骨杖,在阴沉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那骨杖的顶端,还卡着一片干枯的桃花瓣,是当年砸死顾依然时,从她发间震落的。
“最后一次机会,交不交身体?”魔王的笑裹着浊气,骨杖往刑台上一戳,震得李星云浑身发麻。
刑台下,无数邪修举着染血的武器欢呼,“杀了他”“炼了他的神魂”的喊声,撞在周围的石壁上反弹回来,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李星云垂着头,花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的伤疤纵横交错,有的还在渗着血珠。丹田处早已空荡荡的,连一丝灵气都聚不起来,铁链拽着他的手腕,疼得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勉强靠着身后的骨柱支撑。
风卷着沙粒打在他脸上,凉得刺骨。他望着魔王手里的骨杖,望着台下一张张扭曲的脸,心里那簇烧了十年的火苗,终于开始发颤——或许邪念说得对,他真的太无能了,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那点仅存的执念,竟在风里晃了晃,像要被吹灭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