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烛摇影碎残垣状,呢喃汤暖梦成殇(2/2)

当最后一次将手指按在她的腕间,感受不到丝毫跳动时,他彻底崩溃了,头抵在顾依然的胸口,听着那片死寂,眼泪混着她未干的金血往下淌,砸在她的衣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他嘴里语无伦次地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早上你还跟我说……河边的野菊开得正好,风一吹就晃……你说要陪我回天元宗,看后山的瀑布,说要在瀑布下煮茶……你起来啊!我还没带你去摘忘忧谷的灵果!你说过要跟我比谁摘得多,输的人要给赢的人捶背……你怎么敢走!”

他突然抱着顾依然原地转圈,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带起的风把烛火吹得歪倒,差点熄灭。

他眼神空得没有一点焦点,仿佛在看什么不存在的景象,哭腔里裹着疯癫的执拗:“你看啊依然,野菊开了,黄的、白的,就在河边的石缝里,还有一只蝴蝶停在上面……我抱你去看,我们现在就去,晚了蝴蝶就飞了……”

转着转着,他猛地停住,一把揪住苏月悦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连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眼底的红血丝像要渗出血来,嘶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连窗外的虫鸣都停了,只有风在呜呜地哭:“是你!是你杀了她!你把她还给我!她刚才还笑着跟我说要去看野菊,眼睛亮得像星星……你怎么敢杀她!”

苏月悦被拽得踉跄,膝盖重重撞在床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没反抗,也没辩解,只是任由李星云攥着自己的手腕。

她的脸色比顾依然还要白,眼神空洞得能映出满室的血痕,双手沾满了金血,指甲缝里的血痂搓不掉、洗不净,像刻在骨头上的罪证。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板,把血痂蹭掉,又渗出新的血珠。

声音像梦呓般发抖,每一个字都裹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在房间里回荡:“我杀了最爱我的姐姐……我亲手杀了她……是我被邪念迷了心,把她推到了死路上……她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李星云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松了手,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跌坐在地。

怀里的顾依然差点摔落在地,他又慌忙伸手抱住,手臂死死圈着她的后背,手指抠进她染血的衣料,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仿佛只要松一点力气,怀里的人就会化作烟尘,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他笨拙地拍着顾依然的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语气软得像哄睡时的呢喃,可眼神却空得吓人,里面没有一丝光,只有一片死寂的黑:“不闹了……依然累了……我们回天元宗……我给你炖鸡汤,放你喜欢的干香菇,再加点你上次说的枸杞,小火慢炖两个时辰,汤会稠得挂勺……你以前总说,我炖的汤最暖,能暖到心里去……这次我多炖点,等你醒了喝……”

烛火被窗外的风卷得摇曳不定,把满室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地板上的金血顺着缝隙蜿蜒成河,床幔上溅落的血痕像凝固的泪,迟迟不肯干涸。念念缩在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小手紧紧攥着那块温热的记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