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凌晨的序曲（2/2）

周福贵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感觉今天的王刚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他挑货的手法似乎更老道，眼神也更沉稳了。

“周老板，你这油菜不错，西红柿也还行，就是这批青椒，有几个颜色有点暗，放不住啊。”王刚挑拣着，随口点评，语气平和却切中要害。

“哎呀，王刚你好眼力！”周福贵打了个哈哈，“这批青椒是稍微放了一下，给你算便宜点，保证不影响你今天卖！”

王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挑选。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为了省几毛钱而纠结半天，或者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挑剔。他现在更看重的是货品的稳定性和后续的合作潜力。

称重、算账的间隙，王刚看似随意地问道：“周老板，现在市场里，像我们这种小散户，要求每天固定量送货上门的，多不多？你们这边有这个服务吗？”

周福贵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有是有，但那都是给大酒店、大食堂送的，量小了不划算，油钱都赚不回来。你们这……量不大，位置又偏，估计难。”

王刚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信息。他知道，配送是未来趋势，但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基础设施和成本考量都是问题。但这颗种子，他先埋下了。

接着是水果区、调料区、水产区……他一家家走过去，与记忆中的老板们打着招呼，熟练地挑选着商品，同时都不动声色地询问着关于配送、关于货源稳定性、甚至关于某些新品种的市场反馈。

在水产区，他看着氧气泵下活蹦乱跳的鱼虾，特意多停留了一会儿。他记得，后来这家老板的儿子接手后，搞起了社区直送，做得风生水起。

“老板，你这基围虾，要是哪天我这边要得急，你们能找个摩托车之类的帮忙送一下不？加点运费也行。”他试探着问。

水产老板是个爽快人，笑道：“王刚，你要得不多的话，偶尔一次两次没问题，经常的话，我这人也抽不开身啊！”

“了解，了解，先谢谢老板了。”王刚笑着递过烟。

当他将最后一样货物——一箱新鲜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搬上面包车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彻底亮了起来，金色的朝阳跃出地平线，将市场顶棚的钢架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车厢里被各种颜色的蔬菜水果、干货调料塞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新鲜的生机。他关上车门，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振奋。

这一次进货，不仅仅是补充货源。更像是一次对过去生活的重新丈量与确认，一次对未来可能性的初步探索。他触摸到的，不仅是冰冷的货品，更是那段充满汗水与奋斗的、滚烫的青春记忆，以及一条在他心中愈发清晰的、通往未来的路径。

发动机再次响起，老伙计载着沉甸甸的货物，也载着他沉甸甸的希望与规划，稳稳地驶离了喧嚣的市场，融入了渐渐苏醒的城市的脉搏之中。新的一天，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