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晨光与新生(1/2)

深夜的医院产休区,白日的喧嚣彻底沉淀下来,只剩下廊灯散发着柔和却略显清冷的光晕。偶有护士轻巧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面上响起,更衬得这片空间的寂静。王晶靠在余冬梅病房外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李鹏则还在沈燕的房间里,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着妻子因疲惫而沉静的睡颜。

这短暂的平静,在临近午夜十二点时被打破。

沈燕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放在腹部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一直处于浅眠状态的李鹏立刻惊醒,俯身过去:“燕子?”

“鹏哥……”沈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音,“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李鹏的心猛地一提,几乎是弹跳起来按响了呼叫铃。值班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一番专业的检查和询问后,医生摘下听诊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宫缩开始了,初产过程可能会比较长,放轻松,保存体力。”他转向一旁脸色瞬间煞白的李鹏,“家属可以陪着,帮忙按摩后背,引导呼吸。”

专业人员的镇定像一根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李鹏慌乱的心神。他连连点头,送走医生后,立刻回到床边,紧紧握住沈燕的手。真正的战役,在这一刻,打响了第一枪。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李鹏而言,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拉锯战。他看着沈燕的眉头随着阵痛的来临而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所能做的,只是笨拙地按照产前课记忆和护士的指导,为她按摩后腰,用纸巾轻轻擦拭汗水,在她耳边重复着苍白却唯一能给出的安慰:“没事,燕子,我在,我在这儿……”

走廊外的王晶也被这边的动静彻底惊醒,他扒在门框边,看着里面的一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和疼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退开,回到冬梅的病房门口,坐立难安。两个准爸爸,一个在门内直面风暴,一个在门外感受着风暴来临前的低压,共同咀嚼着这份沉重而甜蜜的煎熬。

时间在疼痛的间歇中缓慢爬行,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透出些许鸭蛋青的微光。早上八点整,在医生再次检查后,沈燕被正式推进了产房。那两扇自动关闭的门,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将李鹏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门关上的瞬间,李鹏一直强撑的镇定仿佛也被抽走了大半。他无法再坐下,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开始在产房门外那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又松开,反复搓揉,仿佛这样就能搓掉掌心里不断沁出的冷汗和内心的焦灼。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耳朵捕捉着里面任何一丝可能传出的微弱声响,每一次里面护士的走动,或是仪器的轻微滴答,都能让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就在李鹏被这种等待煎熬得快要喘不过气时,早上九点,另一间病房的门也打开了。余冬梅在护士和王晶的陪伴下,被缓缓推向另一间手术室——她剖腹产的时间到了。

与李鹏那种沉郁的、向内收缩的焦虑不同,王晶的表现完全是另一种极端。他就像一只被无形鞭子抽打的陀螺,围着移动病床不停地打转,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冬梅,别怕,一下就过去了,我在外面等你,我哪儿也不去……”他想去握冬梅的手,又怕妨碍护士,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高度应激状态下的混乱。

当冬梅也被推进手术室,那扇门同样无情地关上后,王晶的“陀螺运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走廊区域。他一会儿走到李鹏这边,看着对方紧绷的侧脸,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一会儿又窜回自己那边的手术室外,扒着门上的小窗试图窥探,尽管什么也看不到。

冯英和李秀兰送来了早饭,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包子。李鹏被王刚拍了拍肩膀,才勉强接过,食不知味地扒拉了几口,喉咙里像是堵着棉花,根本咽不下去。王晶更是直接摆手,声音干涩:“大妈,我吃不下,一点都吃不下。”他的全部精神,都已经被那扇门后的世界牢牢吸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个男人沉重或不稳的呼吸声,以及王晶鞋底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当时钟的指针终于艰难地挪到九点四十分,标志着王晶孩子手术时间的那间手术室门上的灯,熄灭了。

门被从里面推开,一名护士抱着一个用淡蓝色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包裹走了出来,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喜悦和清晰:“余冬梅家属在吗?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六两,母子平安!”

这一声如同天籁,瞬间击穿了王晶所有的焦虑和紧绷。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愣了两秒钟,然后才猛地冲了过去,动作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踉跄。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护士将那个小小的、闭着眼睛、脸蛋红扑扑皱巴巴的小家伙递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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