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本能的觉醒（2/2）

绝望的战斗仍在继续，但一种未知的变数，已经悄然注入。本能的觉醒，是福是祸？是文明的转机，还是更可怕灾难的开端？无人可知。

星萤那源自本能的、无意识的爆发，如同在狂风暴雨般的死亡之舞中，投下了一颗非对称的震撼弹。那股无形却温暖的波动，不仅偏转了射向“希望号”引擎的致命一击，其影响更如同涟漪般扩散，短暂地扰乱了“收割者”几何体那精密而冷酷的攻击节奏。

战场出现了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凝滞。对于在绝对劣势下苦苦挣扎的人类舰队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喘息之机，如同溺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残存战舰的指挥官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所有单位！集中火力！瞄准目标b（那个四面体几何体）！”王晨星的声音通过舰队广播响起，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四面体在波动场掠过时，形态变换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

幸存的战舰——伤痕累累的巡洋舰、机动灵活的护卫舰，甚至几艘武装运输船——将残存的炮火，如同愤怒的蜂群，倾泻向那个四面体。激光、磁轨炮弹、导弹，汇聚成一股绝望的反击洪流。这一次，攻击似乎产生了效果。四面体几何体表面那层扭曲空间的黑暗屏障，在密集的火力冲击下，泛起了不稳定的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其形态甚至出现了几次短暂的闪烁和模糊，仿佛其稳定的存在性受到了轻微干扰。

虽然未能将其击毁，但这无疑是开战以来，人类攻击首次观测到明确的效果。这一丝微小的成果，像一针强心剂，暂时提振了濒临崩溃的士气。

然而，人类这微不足道的反击，似乎并未引起三个几何体的真正关注。它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物所吸引——那股干扰了它们绝对掌控力场的、未知的同类波动的源头。

几乎在人类火力集中攻击四面体的同时，三个几何体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所有攻击动作。它们那不断变换的形态瞬间凝固，如同三尊冰冷的宇宙雕塑。随后，它们缓缓地、同步地调整了方位，将它们的“正面”（如果那可以称之为正面的话）齐刷刷地对准了“希望号”旗舰。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凝视”。没有眼睛，没有传感器孔径，但舰桥上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冰冷、探究、仿佛能穿透一切物质和心灵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定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锁定着波动传来的核心区域——星萤所在的安全舱。这种“凝视”带来的精神压迫感，甚至超过了之前的能量攻击，让人产生一种灵魂被剥离、被剖析的极度不适感。

短暂的“凝视”之后，三个几何体没有再次发射毁灭性的能量束。取而代之的，它们发出了一种人类仪器完全无法捕捉和解析的攻击。

没有声音，没有光波，没有能量读数飙升。但就在那一瞬间，舰队中的所有乘员，尤其是“希望号”上的人员，都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不适。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大脑皮层，引发强烈的眩晕、恶心和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这是一种高频精神脉冲，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无视一切物理防御。

而作为脉冲集中目标的星萤，所承受的冲击是其他人的千百倍。安全舱内，她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涣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看护她的医护人员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勉强支撑着扑上前进行检查。

这股精神脉冲，似乎并非以毁灭为目的，更像是一种极高级别的探测、干扰或……“消毒”手段。

在释放出精神脉冲后，三个几何体仿佛完成了某种“程序”或得出了某种“结论”。它们没有再理会残存的人类舰队，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个被它们攻击得闪烁不定的四面体同伴。

它们就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开始融入虚空。其轮廓变得模糊，形态逐渐消散，仿佛被周围的黑暗所吸收。几秒钟内，三个带来死亡与绝望的几何体，便从人类的传感器和视觉中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们来得突兀，去得更加诡异。这场不对等的屠杀，以这样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戛然而止。

战斗结束了。

幸存的战舰漂浮在寂静的太空之中，周围是无数漂浮的、仍在缓慢冷却的金属残骸，以及……彻底消失、连残骸都未能留下的同伴的虚空墓志铭。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呼，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沉重、困惑和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