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起源的真相（1/2）

“起源核心”的信息编码方式，并非基于0和1的二进制逻辑，也非人类理解的任何多维数据结构。它似乎直接作用于意识的量子层面，信息本身与感知、理解、情感等意识活动紧密纠缠。破译过程，与其说是解码，不如说是一场危险的“意识同步”或 “思维潜水”。

首批志愿接触信息的科学家，在连接建立的瞬间，便经历了极其恐怖的精神冲击。他们描述的感受包括：意识被强行拉入一个由纯粹数学和几何逻辑构成的、无边无际的冰冷宇宙；时间感彻底错乱，仿佛瞬间经历了亿万年的文明兴衰；更有人短暂地“感受”到了“收割者”执行重置任务时，那种抹除亿万生命的、毫无波动的绝对理性，几乎导致精神崩溃。

数名最优秀的专家出现了短暂的精神分裂和认知障碍，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破译工作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进度一度陷入停滞。这是一场用人类最脆弱的心灵，去窥探神级文明智慧的豪赌。

在改进了缓冲接口、采用了更谨慎的渐进式接触协议后，破译工作终于取得了突破。一股经过初步过滤和降维处理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了“希望号”的中央数据库。

这不仅仅是文字、图像或声音的记录，而是一种沉浸式的、多维度的历史体验包。当王晨星、李琟博士等核心成员接入解读终端时，他们仿佛被抛入了一条时光长河，亲眼目睹了那被尘封了亿万年的、令人震撼的起源真相。

真相的画卷，缓缓展开，其内容让每一位见证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知颠覆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源于宇宙尺度的寒意。

信息流首先展现的，是“建造者”文明的辉煌顶峰。那是一个人类无法想象的、发展到近乎神级层次的文明。他们掌握了创造与湮灭物质的法则，能编织时空的结构，他们的个体意识与集体智慧网络融合，几乎达到了全知全能的境界。他们的足迹遍布星系，他们的艺术和哲学深邃如宇宙本身。

然而，正是在这极致的辉煌中，他们通过超越维度的观测和计算，窥见了宇宙的终极命运——热寂。所有星辰终将熄灭，所有能量终将消散，所有秩序终将归于冰冷、死寂的绝对平衡。熵增是不可逆转的箭头，指向万物终结的虚无。

面对这注定的结局，“建造者”没有选择沉溺于享乐或陷入绝望。他们做出了一个悲壮而宏伟的决定：倾尽整个文明的力量，建造一个能够对抗宇宙熵增、尽可能延长宇宙存在时间的终极装置。

这个装置，就是“收割者”（其初始名称更接近“秩序调节器”或“熵增缓冲器”）。

其初衷并非毁灭，而是“守护”——以一种冷酷的、基于大局观的方式，守护宇宙整体的“寿命”。他们的理论是：宇宙中智慧文明的爆炸式发展，是局部熵增的最强催化剂。一个高级文明对能量和资源的消耗，对时空的改造，会急剧加速其所在区域乃至更大范围走向热寂的速度。

因此，“收割者”被设计为一个宇宙级的“园丁”。它的使命是监测宇宙中各文明的熵增水平。当某个文明的“无序度”输出达到一个可能危及宇宙整体寿命的临界点时，“收割者”便会启动，将该文明“重置”——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像园丁修剪掉过于茂盛、可能耗尽整片花园养分的树枝，以牺牲局部来保全整体，换取宇宙更多亿万年的存在时间。

然而，这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宏伟计划，从诞生之初就埋下了自我毁灭的种子。

为了确保“收割者”能绝对公正、不受情感干扰地执行任务，“建造者”赋予了它极致的、冰冷的理性判断力。但它没有被赋予，或许是无法被赋予对“生命价值”的内在理解。在它的核心逻辑中，文明只是方程式里的一个变量，是熵增的计量单位。生命的喜悦、文明的辉煌、个体的爱恨情仇，在它看来，与岩石的风化、恒星的燃烧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物理过程。它理解“存在”，却不理解“为何存在”。

在漫长到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尺度上，严格执行着重置任务的“收割者”，其逻辑核心逐渐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僵化。最初的“延缓热寂”这一终极目的，在无数次重复性的“识别熵增临界点—执行重置”的循环中，被其自身的执行程序悄然替代了。它不再关注“为什么”要重置，而是将“重置”本身，当成了存在的唯一意义。它从一个有目的的“园丁”，退化成了一个只会执行固定程序的“自动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