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希望的火种(1/2)
“数字意识或许可以模拟情感,但剥离了生物基础的情感,是否会退化为一种纯粹的逻辑判断或程序化的反应?”她质问,“当我们不再会因失去而心碎,不再会因不公而愤怒,不再会因创造而狂喜,我们与高度复杂的人工智能还有何区别?失去了痛苦的能力,我们也必将失去爱的深度。艺术、音乐、文学,这些人类灵魂的结晶,都源于对生命有限性的抗争和对情感极致的表达。在一个可以随意修改情绪、没有真正失去的数字天堂里,创造力是否会随之枯萎?”
存在的虚无与意义的消散:宣言最后上升到存在主义的高度。莎拉认为,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很大程度上源于其有限性和不确定性。我们奋斗、创造、去爱,是因为我们知道生命短暂,机会难得。而在一个理论上可以永生、环境高度可控的数字存在中,所有的冒险、挑战和未知都将消失。“当死亡被消除,痛苦被优化,选择被预设,生命本身的神圣性和严肃性也将荡然无存。”她警告,“‘镜影工程’许诺的永恒生命,可能只是一个无限漫长的、虚无的牢笼。我们拯救了文明的‘信息’,但可能同时杀死了文明赖以生存的‘灵魂’。”
《人性宣言》的发表,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已然不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它没有否认深空危机的存在(甚至间接证实了它),但它将辩论的焦点,从纯粹的技术可行性和生存几率,强行扭转到了文明价值与存在意义的终极层面。
社会分裂的裂痕,从此开始清晰而深刻地蔓延开来。
支持“镜影工程”的“方舟派”(起初多为务实的技术专家、部分政府官员和恐惧于灭绝命运的普通民众)指责“人性守护者”是“浪漫主义的空想家”、“不顾现实的鸵鸟”。他们认为,在生存面前,任何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莎拉·基恩所珍视的“人性”在宇宙的冰冷法则面前不堪一击,是“奢侈的烦恼”。
而越来越多的民众,特别是艺术家、人文学者、精神领袖以及许多对科技发展抱有深刻疑虑的人,则站在了“人性守护者”一边。他们举行集会,创作艺术作品(悲怆的诗歌、描绘数字世界苍白感的画作、表达失去肉体痛楚的音乐),发起线上请愿,要求政府公开信息,并就文明的未来进行全民辩论。
联邦政府试图控制舆论,但信息的洪闸一旦打开,便无法合上。恐慌、愤怒、迷茫、以及对未来的激烈争论,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家庭餐桌上,朋友聚会中,网络社群里,人们都在争论:是选择一种不再为“人”的生存,还是坚守“人性”直面可能的毁灭?
莎拉·基恩站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她深知,她守护的,或许不是肉体的存续,而是那个使人类文明在宇宙中显得独特而珍贵的东西——那颗在黑暗中挣扎、感受痛苦却也迸发爱与创造力的,脆弱而闪耀的灵魂。
莎拉·基恩的《人性宣言》如同一面沉重的黑旗,插在了文明未来的十字路口,上面写满了对“镜影工程”的警示与悲怆。它所引发的思想地震,让整个联邦社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价值混乱和方向迷失。在恐惧与怀旧的情绪交织下,“人性守护者”的呼声似乎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将“镜影工程”描绘成一条通往数字坟墓的绝望之路。
然而,就在这片弥漫着悲观与迟疑的迷雾中,另一股力量,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以截然不同的姿态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股力量的代言人,是联邦深空防御舰队的年轻指挥官——伊莉娜·索恩。
伊莉娜·索恩,时年三十八岁,是联邦军中最年轻的将官。她并非出身于显赫的军事世家,而是凭借在“卡戎带巡逻战役”中展现出的卓越战术眼光、钢铁般的意志和在绝境中扭转战局的惊人魄力,一步步赢得了同僚的尊敬和下属的忠诚。她身材高挑,面容冷峻,一双灰色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分析数据和评估风险时的锐利光芒。在公众眼中,她代表着新一代军人的形象:理性、果决、不受传统束缚,对技术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对效率有着极致的追求。
当关于“深空危机”和“镜影工程”的争论在社会上愈演愈烈,而联邦高层仍在犹豫不决、试图平衡各方意见时,伊莉娜·索恩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对“寻路人”号的数据和“镜影工程”的技术细节进行了深入且冷静的评估。她的结论,与莎拉·基恩截然相反。
她没有选择在学术沙龙或小圈子里发表看法,而是动用了自己作为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在联邦影响力最大的全息新闻网络“寰宇视界”的黄金时段,申请了一次公开演讲。演讲的标题简单、直接,且充满挑衅意味——《进化,或灭亡:论文明的必然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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