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迷茫的星海(1/2)
在狭小但私密的居住舱内,压抑的情感更容易爆发。
无声的泪水:许多人,尤其是那些不得不留下配偶、子女或年迈父母的乘员,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会独自锁在舱室内,对着珍藏的全家福或一小件来自故乡的纪念品,默默地流泪。泪水不是宣泄,而是无声的、持续的情感渗漏。
呆滞的凝望:另一些人,则长时间呆坐在舷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永恒的黑暗和不变的星空。他们的思维仿佛停滞了,被巨大的虚无感所冻结。这种凝望,不是欣赏,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失重状态。
儿童的敏感:孩子们对气氛的变化最为敏感。他们变得异常安静,不再嬉笑打闹,游戏时也显得心不在焉。他们会问出一些让成年人无法回答的问题:“妈妈,我们还能回去吗?”“爸爸,星星上会有怪物吗?”这些问题,像针一样刺穿着父母本就脆弱的心。
即使在需要高度专注的工作岗位,如舰桥、轮机舱、科研实验室,效率也受到了影响。工程师在检查系统时会不自觉地走神,科学家在处理数据时会感到一种“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的虚无感。一种集体性的注意力涣散和动机减弱,像病毒一样在舰队中悄然蔓延。
舰队医疗部门很快将这种普遍存在的心理问题命名为“深空适应综合症”。其症状复杂且相互交织:
存在性焦虑:对生命意义、文明价值的根本性质疑。在宇宙的尺度下,个体的存在、甚至整个文明的存续,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未来定向障碍:无法对未来产生清晰的想象和期待。目标(找到新家园)过于遥远和渺茫,导致动力缺失。
社交退缩与易怒:一方面渴望连接,另一方面又因共同的创伤而避免深入交流,导致人际关系紧张,小摩擦极易升级为冲突。
睡眠障碍与躯体化症状:失眠、噩梦、食欲不振,甚至出现不明原因的头痛、胃痛等生理不适。
dsas 成为了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迫在眉睫的危机。它正在从内部悄然瓦解舰队的凝聚力与生存意志。
王晨星在舰桥上,通过遍布全舰的监控和数据报告,清晰地感知着这股弥漫的绝望情绪。他深知,作为指挥官,他的任务不仅仅是导航飞船,更重要的是导航人心。他必须成为那块在情绪海洋中屹立不倒的礁石。
他采取了一套多管齐下、旨在重建秩序感和希望感的策略:强制推行极其规律的作息时间表,包括工作、用餐、休息、体育锻炼和有限的娱乐活动。这种高度结构化的日程,旨在用外在的秩序感,对抗内在的混乱感,给人们一种“生活仍在可控范围内”的错觉,避免因过度空闲而陷入消极沉思。
他命令医疗和心理团队走出诊所,主动深入到各个生活区和工作岗位进行巡回疏导。他们组织小组谈话,鼓励人们分享感受(即使只是倾听),教授简单的压力管理技巧(如冥想、呼吸练习)。更重要的是,他们努力将这种普遍的情绪“正常化”,告诉人们这种反应是对极端环境的正常应对,而非软弱的表现。
王晨星坚持亲自进行每周一次的全舰队广播。他的声音经过刻意训练,始终保持沉稳、冷静,不带丝毫慌乱。
通报“进展”:他会详细通报舰队的精确位置、航速、剩余资源状况,哪怕只是前进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距离,他也会将其描述为“向目标迈出的坚实一步”。
分享“发现”:他会让科学团队分享一些航途中的新发现,哪怕只是发现一颗新的脉冲星、分析一片星云的成分。他将这些描述为“宇宙赠予我们的路标”和“知识宝库的积累”,强调探索本身的价值。
重申使命:他不断重申“诺亚计划”的崇高意义——他们不仅是幸存者,更是人类文明的全部遗产的守护者,是未来可能性的携带者。他用宏大的叙事,试图对抗个体的渺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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