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分裂的真理（2/2）

食品储备的曲线更令人窒息。代表谷类存量的蓝色线条已经缩成一个小点，旁边标注着仅够火星基地生存11.7天。肉类的数据栏干脆显示着令人绝望的灰色——最后一批冷冻肉干早在三天前就运往前线。最讽刺的是，营养剂库存显示异常充足，但那是用木星甲烷云的有毒成分配制的最后选择，服用者会出现幻觉性呕吐。

真正击垮王晨星的是三个殖民地的背叛数据流。金星的浮空城偷偷修改了大气提炼厂的输出参数，将本应共享的液氧储备转移到了地下秘密仓库。土星环的采矿站则谎报了小行星带矿脉枯竭，实际上他们的私藏仓库里堆满了高纯度氦-3。最让他心痛的是木卫二基地——那个他亲自参与设计的冰下城市，竟然关闭了对外输送管道，还在官方通讯中伪装成管道故障。

他们开始自救了啊。王晨星苦笑着调出加密监控画面。金星的地下仓库里，孩子们正在液氧罐之间玩耍；土星环的私藏基地中，老矿工们偷偷用氦-3烤制面包；木卫二的冰层下，居民们用截留的能源培育着温室草莓。这些温暖的生存智慧，此刻却像匕首般扎在联盟的心脏上。

当紧急通讯屏亮起时，王晨星机械地输入了最高权限密码。系统弹出医疗主任的绝望面孔：刚收到消息，火星第三医院的新生儿保育舱...因为氧气纯度不足，今早失去了三个婴儿。主任的影像突然剧烈晃动，他们说...说这是必要的牺牲...

王晨星猛地关掉通讯，双手撑在控制台上剧烈喘息。他的瞳孔倒映着分裂的星图——代表联盟的蓝色光点正在互相远离，而珍珠色敌舰的红色标记已经越过小行星带。在资源耗尽的倒计时声中，他听见了自己十年前在联盟成立典礼上的誓言：我们将在星海中共进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王晨星启动了尘封的方舟协议。但当他看到协议附录里允许牺牲部分殖民地的条款时，这个总是冷静的后勤总指挥突然崩溃地抓起电子板砸向墙壁。飞溅的碎片中，他蜷缩在墙角，像被抽去脊椎般喃喃自语：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啊...

联盟议会大厅的穹顶仿佛宇宙的缩影，点点星光与全息投影交织，映照出王启明挺拔的身影。他脚下的环形全息图正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刷新着数据——珍珠色舰队的光点已突破木星轨道防线，像病毒般在太阳系星图上蔓延。火星殖民区边缘闪烁的红色警报，将王启明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北美代表威廉森猛然拍案而起，红木会议桌被震得嗡嗡作响：我们的舰队损失超过60%！必须立即收缩防线！他挥手调出伤亡统计，阵亡官兵的照片像雪片般飘落全息投影中。欧盟代表紧接着起身，指尖划过土星环附近的空白区：三天内失去四个资源站，这就是盲目抵抗的代价！

会场的自动翻译系统忙乱地处理着各种语言的激烈交锋。亚洲代表用电子笔圈出敌舰群的异常动向：它们明显在寻找什么，我们应该尝试接触...话未说完就被大西洋联盟的嘘声打断。小型殖民地的代表们挤在旁听席，像受惊的鸟群般窃窃私语，他们星球的存亡就在这些争吵中被决定。

王启明的军靴碾过地上散落的纸质文件——这些古老材质的抗议书象征着某些代表对数字化表决的不信任。当火星临时政府代表全息影像开始闪烁时，他突然按下控制钮。所有争吵声被强制静音，穹顶星光暗去，只留下敌舰先锋已抵达小行星带的实时画面。

昨天这个时候，王启明的声音像冰刃划破寂静，天仓五殖民地的十万居民还在庆祝丰收节。全息投影切换成废墟影像，珍珠色的能量束仍在焚烧着麦田。他调出深空探测器最后传回的信号——段被扭曲的儿童歌谣，突然切变成静电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