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血火徽章与星尘之眼(2/2)

在奔向指挥室的路上,他最后回望星空。珍珠色舰队正在排列出某种古老的几何图案,那形状让他突然想起教书时讲过的斐波那契螺旋。或许星尘的共鸣不是威胁,而是对话的序曲——这个念头让他放缓脚步,对着星空无声地补完那句话:但不是作为猎物,而是作为生命。

议会穹顶的防爆灯管因能量波动发出嘶鸣,将王启明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军靴踏过青瓷茶杯的残骸,北美代表威廉森刚才摔碎的茶杯此刻正映出天花板上旋转的警报红光。阵亡将士名册的金属封边还沾着血迹,那是他宣读阵亡名单时攥得太紧被锐角划伤所致。

掌心伤口的血珠顺着指挥服袖口滴落,在布满弹道测算图的地板上绽开暗红色的花。正当他弯腰拾起被扯断的投票器线路时,贴身通讯器传来规律的震动——三短一长,摩斯密码的字,是林薇约定的分娩信号。这个简单的震动让这位刚以铁血手腕镇压议会纷争的统帅,突然像被抽去所有力气般扶住控制台。

全息投影上还在滚动显示着木星防线的惨烈数据:第7舰队伤亡率达67%,长城号空间站失去联系。但此刻王启明瞳孔里倒映的却是另一幅画面——三个月前林薇在火星医院产房握住他手的温度,她笑着说要是男孩就叫时睫毛上的泪光。

休息二十分钟。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缝,像冰层下的暗流。在各国代表惊愕的注视中,这位刚才还如同战争机器般的男人,转身时军装下摆扫落了桌上散落的弹壳,步伐竟有些踉跄。防爆门合拢的瞬间,有人看见他掏出随身配枪卸下弹匣——这是前线将士庆祝新生命诞生的古老仪式。

通道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血迹在合金地板上拖出断断续续的轨迹。当电梯降向地下指挥中心时,墙外传来伤员运输舰的轰鸣,与掌心通讯器里隐约的婴儿啼哭形成诡异的重唱。

磁悬浮舱在真空管道中疾驰,防弹舷窗外炸开的能量束将王启明的侧脸映成青铜色。他扯开被汗水浸湿的军装领口,呼吸面罩在急速减压中发出嘶鸣。个人终端自动播放的婴儿初啼声,与舱外珍珠色舰队轰炸火星环的爆炸波频诡异重合——每秒440赫兹的啼哭与3000兆焦耳能量爆炸的次声波,在狭小空间里奏出生死二重奏。

悬浮舱掠过军医院站台的瞬间,防辐射玻璃外浮现出荒诞的蒙太奇:抬着担架的医护兵们条件反射地立正行礼,无菌布下露出少年士兵被激光熔毁的右腿截面,仿生神经束像水母触须般垂落。而王启明全息屏上,新生儿王星尘的脚趾正健康地蜷动着,脚纹与窗外火星的峡谷地貌惊人相似。

关闭影像!王启明一拳砸在紧急制动钮上。悬浮舱在磁轨上擦出蓝火,惯性将他甩向控制台。额头撞上屏幕时,婴儿啼哭突然混入医疗频道的紧急呼叫:三号手术室需要o型rh阴性血——而窗外,一艘医疗运输舰正被珍珠色能量束贯穿,血浆在真空里凝结成冰晶飘散。

他颤抖着打开加密通讯,林薇的实时产房影像弹出。妻子苍白的微笑与窗外爆炸的强光形成刺眼对比,助产机械臂托起的婴儿周身萦绕着珍珠色光晕——那是产房消毒射线与敌舰能量的偶然共振。这一刻,王星尘的诞生与数千人的死亡正在同步发生。

悬浮舱冲进火星地下城减压舱时,警报器响起最高级别的防空预警。王启明最后看了一眼屏幕:儿子的小手在保温舱里无意识划出宇宙弦理论的数学符号,而战略地图显示敌舰群已突破到火星同步轨道。

紫外灯在消毒通道投下诡异的蓝光,将周震将军残破的军装照得如同幽灵的衣袍。他的右肩以下空荡荡的,止血绷带渗出星斑状的血迹,却用左手死死攥着一枚扭曲的联盟徽章。金属表面还带着机舱爆炸时的灼热,边缘沾着侦察舰驾驶员最后的血痕。

拿着。周震的声音像破损的引擎般嘶哑,他把徽章拍进王启明掌心时,机械义肢的液压装置发出濒死的呜咽。那枚徽章上刻着第七侦察中队的编号——正是三小时前为保护火星产房而牺牲的护航舰队。

王启明的指尖触到徽章背面的刻痕,那是用激光仓促刻下的经纬度——正是他此刻站立的地下医院坐标。冰冷金属传递着双重温度:侦察舰爆炸时的烈焰高温,与周震断肢处渗出的生命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