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众生的河流（2/2）

小林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轻轻划过，那些漂浮的面孔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流转。这些面容并非静止的图像，而是像水中的倒影般微微颤动。她注意到每个面孔的眼睛都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有些瞳孔中映照着战火纷飞的城市，有些则倒映着宁静的田园风光，仿佛将整个文明的记忆浓缩在了目光里。

看这个旋转的节奏。她低声对身边的同事说。面孔们的运动轨迹暗含某种宇宙韵律，像星空中的行星般沿着看不见的轨道运行。当两张来自不同文明的面孔偶然靠近时，它们的边缘会泛起柔和的光晕，短暂交织后又悄然分开，如同文明间擦肩而过的邂逅。

最令人震撼的是集体幻象的形成过程。当小林专注地观察一幅古代丰收场景时，那些原本分散的面孔突然像受到召唤般汇聚。农民的笑脸与金黄的麦浪融合，乐师的面容与飞舞的音符交织，最终在光雾中构建出完整的庆典画面。更神奇的是，空气中似乎飘来了麦香和欢快的民谣旋律。

它们在选择观众。地质学家陈老颤声说道。他发现当不同种族的船员靠近投影时，浮现的幻象会相应变化。生物学家白薇看到的是外星丛林中的生命仪式，而工程师老周看到的则是宏伟的星际建筑场景。仿佛这个核心能感知每个观察者的潜意识，为他们量身定制历史的画卷。

小林尝试与这些面孔互动。当她向一个哭泣的孩童面容伸出手时，那面孔突然绽放出微笑，随后幻化出一段完整的成长故事——从战火中的逃亡到新世界的重建。这个发现让整个团队激动不已：他们接触的不是冰冷的档案，而是依然活着的记忆。

随着观察的深入，更深的奥秘逐渐显现。小林注意到某些特别明亮的面孔似乎具有，能吸引其他面孔围绕其旋转。这些很可能是各文明历史上的伟人——哲学家、科学家、艺术家，他们的思想依然在死后影响着整个意识网络。

当夜幕降临时，小林发现了最动人的景象。所有面孔开始慢慢黯淡，如同入睡般闭上眼睛。光雾核心随之进入宁静状态，只留下几幅安详的梦境画面在缓缓浮动。这个宇宙级的仪式，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跨越文明的共鸣——无论来自哪个星球，生命都需要休息与梦境。

破晓时分，随着第一缕虚拟阳光照射进来，面孔们陆续。新一天的文明画卷开始展开，这次展现的是更多元化的场景：有海底城市的晨曦，有漂浮岛屿的朝霞，还有气态巨星上的能量风暴奇观。

小林在观察日志中写道：我们以为在探索外星科技，实则受邀参观了一场永恒的文明盛宴。每个面孔都是一本会呼吸的历史书，而整个核心，可能就是宇宙的记忆宫殿。

老周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微微发抖，将图像放大到纳米级别。那些能量细丝根本不是简单的连接线，而是由亿万条发光纤维编织成的神经网络。每根纤维都比蛛丝更纤细，却散发着彩虹般的光泽，在真空中如水流般轻柔摆动。

看它们的传输方式。他声音沙哑地解释。细丝内部流动的不是能量，而是压缩成光子的记忆片段。当一段关于故乡春天的梦境流过时，细丝会泛起嫩绿色的微光；当传输挚爱面容的记忆时，则泛起夕阳般的暖橙色。这些细丝像圣诞灯串般交替闪烁，在黑暗中勾勒出情感的光谱。

年轻的技术员小林发现更精妙的结构。这些细丝并非单向传输，而是像神经网络般双向流动。当某个意识核产生新的梦境时，细丝会将这个梦境分享给整个网络；而当网络中的其他意识核共鸣时，细丝又会将共鸣强度反馈给源头。这形成了一种宇宙尺度的集体潜意识，每个意识核既是造梦者也是做梦人。

这更在重演登月时刻。生物学家白薇指着最粗的一根金色细丝。透过半透明的丝壁，可以看见无数文明首次触碰外星土壤的历史画面在流动——有硅基生命在晶体星球上留下第一个脚印，有气态生命穿越星云时激起的涟漪，还有人类在月球上插旗的经典场景。所有这些第一步的记忆被编织在一起，像不同乐器的音符汇成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