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两难抉择（2/2）

画面中，蓝皮肤的星灵族孩童在发光的花丛间奔跑，他们赤脚踩过的地方会绽放出星云般的涟漪。有个小女孩正在追逐一只翅膀会唱歌的透明蝴蝶，每当她快要抓住时，蝴蝶就碎成光点，然后又在前方重新凝聚。孩子们的笑声通过声波重建系统流淌出来，那声音像是风铃与溪流的合奏。

看这个细节。小林放大其中一个孩子的眼睛。在那对湛蓝色的瞳孔深处，映照着整个星灵族母星的夜空，三颗月亮以奇妙的轨迹交错运行。当她继续放大，甚至能看到孩子眼中倒映的父母身影——他们正坐在会发光的蘑菇下，用手指在空气中编织着光的童话。

生物学家白薇轻轻了一声。她发现这些孩子奔跑时，发梢会洒出类似花粉的光尘，这些光尘落在地上就长出新的发光花朵。整个场景不像记忆，更像一个能自我生长的梦境。最奇妙的是，当画面中的孩子抬头看天时，星空会随着他们的视线移动，仿佛整个宇宙都在配合孩童的想象。

每个意识核都活着。小林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切换到另一个视角，展示出这些记忆是如何被封存的——星灵族的父母们跪在意识上传仪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的欢笑压缩成光点。有对父母为五岁的女儿准备了足够做一万个梦的素材，包括她最爱的会讲故事的云朵和能预报天气的蒲公英。

工程师老周默默调出能量流向图。显示即便是最黑暗的意识核，其核心也保留着一小块纯净区域，就像被精心包裹的童年时光胶囊。这些区域散发着柔和的珍珠色光芒，与核心其他部分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时代。历史学家陈老突然说。他调出星灵族的历史档案，显示这个文明在最后时刻制定了种子计划——将最美好的记忆封存在最稳定的意识核中，期待未来有更成熟的文明能理解它们的价值。

小林走到舷窗前，手指轻触冰冷的玻璃。窗外那些珍珠色的光点，此刻在她眼中变成了无数安睡的孩童。我们不是来审判的，她轻声说，我们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老周调出的数据可视化图像让控制室温度骤降。光雾核心的三维模型上，无数红点像瘟疫般蔓延，每个红点代表一个正在崩溃的意识核单元。这些红点连接成的网络，呈现出类似晚期恶性肿瘤的扩散形态——边缘疯狂增生，中心开始坏死。

看这个吞噬速率。他的激光笔点在能量流动图上。代表生命力的蓝色光流正被代表熵增的黑色旋涡快速吞食，两者的分界线每小时后退0.3毫米。按此速度，核心的纯净区域将在1008天后彻底消失。更可怕的是，吞噬速度呈现指数级增长，最后七天可能就会毁掉剩余的三分之一。

生物学家白薇发现了更绝望的细节。她放大的微观视图显示，构成意识核的量子结构正在发生链式降解。当一个记忆单元崩溃时，会释放出类似朊病毒的错误折叠模式，感染相邻的健康单元。这种认知瘟疫的传播速度，比物理层面的崩解更快三倍。

自欺欺人的代价。年轻的程序员小林指着谎言计量仪。核心为维持美好幻象消耗的能量，已经超过其总产出的240%。这些能量赤子通过拆解意识核的历史记忆来填补——每制造一小时的完美梦境，就要永久销毁相当于某个文明千年历史的真实记忆。

地质学家陈老展示了最直观的证据：核心的质量流失监测图。这颗原本直径38万公里的巨物，如今每天蒸发1700吨的物质。这些消散的质量化作背景辐射，在星空中形成了一圈悲哀的墓志铭——用伽马射线谱写着此地长眠着不愿醒来的梦。

干预的风险更大。安全官调出灾难模拟结果。任何外部介入都会像在蛛网上投石——78%的概率引发意识核的多米诺崩塌，22%的概率导致核心量子隧穿，将整个系统抛向随机维度。最糟糕的可能是触发真空衰变，让这片星域变成宇宙的永久伤疤。

工程师团队播放了最后一次压力测试的录像。当模拟信号轻轻触碰核心防护层时，那些珍珠色的光雾突然凝固成尖锐的冰刺，数千个意识核在百分之一秒内集体过载。爆炸产生的思想碎片，在真空里形成了短暂的思想黑洞，连光线都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