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仅此而已吗？（1/2）

夜色如墨，浸染着无尽冰盖。玄冰涧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向外喷吐着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气。广寒宫营地内，篝火跳跃，映照着弟子们略显凝重的脸庞。白日里云天雷霆出手，虽震慑了宵小，却也无疑将他们这一行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帐篷内，云天盘膝而坐，混沌空间道基如同微缩的宇宙核心，缓缓旋转，吞吐着外界愈发浓郁的冰寒灵气。他并未刻意修炼，而是将神识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出去，谨慎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数里外的天风阁营地，那风无忌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清晰可见。更远处，一些隐晦而强大的气息蛰伏着，有散修中的高手，也有万妖雪原的大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深不见底的玄冰涧。

“明日，必是一场龙争虎斗。”云天心中并无惧意，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压力，才是磨砺锋芒最好的磨刀石。

他心念一动，取出了那枚得自青木秘境的万年青木心。翠绿的心核在他掌心微微搏动，散发出浩瀚磅礴的乙木生机。在此地极致冰寒的环境中，这浓郁的生机显得格外突兀与珍贵。

“混沌衍万法，五行轮转，阴阳相济……或许，可以借此物，提前感悟一丝生命与毁灭交织的法则真谛。”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没有直接吸收青木心的能量，而是以其为引，将一丝精纯的乙木生机引出，小心翼翼地融入混沌道基之中。

刹那间，道基内原本平衡的五行之力微微波动。代表乙木的青色光华与周围被吞噬炼化的冰寒灵气（偏向玄水、庚金）产生了奇妙的反应。生机与死寂，温暖与酷寒，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混沌道韵的调和下，并非简单抵消，而是形成了一种动态的、更深层次的平衡与衍化。

云天仿佛听到了冰层下种子挣扎破土的声音，又仿佛看到了万物在严寒中凋零寂灭的景象。一种关于“生灭轮转”的模糊感悟，浮上心头。

“果然可行！”他心中微喜。虽然这丝感悟极其微弱，却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的混沌大道，包罗万象，自然也应涵盖这生死枯荣之道。

就在他沉浸于这玄妙感悟之际，帐篷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云道友，可曾安歇？”是月无瑕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的声音。

云天收敛气息，将青木心收回：“月姑娘请进。”

帐帘掀开，月无瑕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羹汤走了进来。她已卸下劲装，换回了那身月白宫裙，轻纱依旧，却难掩其下略显疲惫的容颜。

“这是我用宫中带来的‘暖玉芝’熬制的安神汤，有助于恢复心神。今日之事，多谢道友了。”她将羹汤放在案几上，声音轻柔。

“月姑娘客气了。”云天看了一眼那碗灵气盎然的羹汤，并未推辞。他确实需要一些温养神魂之物，白日里震慑散修，看似轻松，实则也调动了部分神魂之力配合星辰战体，方能达到那般震撼效果。

他端起碗，慢慢饮用。羹汤入腹，化作一股温润的热流，滋养着四肢百骸和识海，确实颇为舒泰。

月无瑕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他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道：“风无忌此人睚眦必报，今日道友折了他面子，明日进入玄冰涧，他定会寻机报复。此人实力不弱，更携有天风阁赐下的宝物‘定风珠’，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风灵之力，道友还需万分小心。”

她在提醒他，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云天放下碗，看向月无瑕。帐内明珠的光辉映照着她清澈的眸子，那里面不再只有万古寒冰，还映出了他的倒影。

“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云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倒是月姑娘，你的伤势虽已无大碍，但玄冰涧深处环境更为酷烈，还需量力而行。”

感受到他话语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月无瑕心头微暖，轻轻“嗯”了一声。帐篷内陷入一种微妙的静谧，只有外界风雪呜咽的声音隐约传来。

“云道友……”月无瑕忽然抬起头，目光直视云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真的只是散修吗？”

云天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机缘巧合，得承道统，确系散修。”

月无瑕看着他平静而深邃的眼眸，知道他没有说谎，但正因如此，才更觉不可思议。一个散修，如何能拥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如此玄妙的真气，如此沉稳如山的心境？

她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吸引着她去探寻，去靠近。

“无论如何，明日涧中，还请道友多加小心。”她站起身，盈盈一礼，“无瑕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云天目光微动。此女外冷内热，心性纯良，倒是个可交之人。

……

翌日，辰时刚过。

玄冰涧入口处那如同实质的寒气屏障，果然如同广寒宫长老推算的那般，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得稀薄、动荡起来！原本死寂的冰原瞬间沸腾！

“屏障减弱了！”

“快！冲进去！”

“万年雪魄珠是我的！”

无数道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蜂拥向那道巨大的裂痕！剑光、遁光、妖风……各色灵光爆闪，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广寒宫弟子，结‘玄冰阵’，随我入涧！”柳寒烟娇叱一声，率先祭出一面冰晶小盾，护住周身，带领着数十名广寒宫弟子，组成一个严谨的阵型，如同一条白色的游龙，切入混乱的人流，朝着涧内冲去。

月无瑕看向云天：“云道友，我们走！”

云天点头，两人身形一动，紧随广寒宫队伍之后，瞬间没入了那幽深寒冷的玄冰涧！

一入涧内，光线骤然暗淡下来，仿佛从白昼踏入了永夜。四周是光滑如镜、不知冻结了多少万年的玄冰壁，散发着幽幽蓝光。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冰层，布满了尖锐的冰棱和深不见底的裂缝。恐怖的寒气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比之外界强了何止十倍！那辟寒丹形成的暖意，在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少修为稍弱的修士，刚进来不久便脸色发青，浑身覆盖上一层白霜，动作变得僵硬迟缓。

更可怕的是，涧内充斥着一种混乱的冰煞罡风，无形无质，却能侵蚀护体灵光，直透骨髓，甚至干扰神识探查！

“跟紧我！不要掉队！”柳寒烟的声音在阵法的加持下传来，广寒宫弟子们依靠阵法之力，勉强抵御着酷寒与罡风，艰难地向深处推进。

其他势力的修士也是如此，各施手段。天风阁弟子驾驭飞舟，依靠定风珠撑起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万妖雪原的妖兽则凭借强横的肉身硬抗；散修们则大多三五成群，抱团取暖，但依旧不断有人承受不住，被冻成冰雕，或者失足坠入冰缝，瞬间被寒气吞噬。

云天与月无瑕并肩而行。月无瑕全力运转《太阴寒冰诀》，周身笼罩在一层月华般的光晕中，将大部分寒气隔绝在外，但俏脸依旧有些发白。而云天则显得从容许多，混沌真气自行运转，将侵入体内的寒气炼化吸收，星辰战体气血奔涌，无惧冰煞侵蚀，甚至连那干扰神识的罡风，在靠近他时也被混沌道基散发出的无形力场削弱大半。

他甚至还分出一丝心神，继续感悟着此地浓郁到极致的冰系法则，以及那生死交织的意境。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最快，但也稳稳地跟在第一梯队之后。

深入约莫千丈之后，前方的冰道变得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冰窟中央，有一片相对平静的、散发着氤氲白气的寒潭。而此刻，寒潭边缘，已经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只见七八名散修，正围着一株生长在潭边、通体晶莹如玉、顶端结着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诱人寒香果实的植物——玄冰朱果！这可是能大幅提升冰系修士修为的灵果！

而那几名散修，显然是想独占此果，与另外两拨想要分一杯羹的散修战作一团！法术光芒乱闪，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鲜血瞬间染红了冰面。

广寒宫队伍见状，柳寒烟立刻下令：“绕行！不要卷入无谓争斗！”

然而，他们想避开，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

就在广寒宫队伍准备从战团边缘绕过去时，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风刃，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袭来，目标直指队伍末尾的月无瑕！这一击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月无瑕注意力被前方战斗吸引的刹那！

“师妹小心！”柳寒烟惊呼！

月无瑕反应极快，冰剑瞬间出鞘，反手一挡！

“铛！”

风刃与冰剑碰撞，发出脆响！月无瑕虽挡下了这一击，但仓促之间，也被那强大的力道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两步！

出手的，正是天风阁的风无忌！他站在不远处的飞舟上，手持定风珠，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月仙子，何必走得那么急？这玄冰朱果可是好东西，不如留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归属？”

他话音未落，飞舟上另外几名天风阁弟子同时出手，数道巨大的风龙卷凭空生成，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朝着广寒宫队伍席卷而来！显然，他们早有预谋，要在此地截杀广寒宫众人，尤其是月无瑕和那个让他丢尽颜面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