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千里家书只为钱(1/2)

丁秋红默默地将温热的搪瓷缸子塞进林墨手里,眼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担忧,她想伸手帮他拍打掉身上厚重积雪,手抬起一半,终究因为少女的羞涩又缩了回去,只是低着头,用带着鼻音的声音急切催促:“快进屋吧,炕席都擦干净了,炕头烧得可热乎了,把脚伸进去暖暖。”

小秋兰则努力踮着脚尖,高高举着一条在炕头烘得热乎乎、冒着蒸汽的毛巾,小脸在寒风里冻得通红,却写满了最纯粹的关切:“林子哥,用这个,暖暖脸!脸都冻白啦!”

校长叔话不多,只是沉默而有力地接过林墨和熊哥从车斗里卸下的、冻得像铁棍般的鱼获,然后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打着林墨被冻得硬邦邦的肩膀,语气里混杂着责备与难以掩饰的心疼:“赶紧的!别磨蹭了!上炕!把脚丫子伸褥子底下好好焐焐!这罪遭的……真是……” 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林墨每次面对这样殷切的关怀,总是习惯性地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略带憨厚的笑容,嘴里反复说着“没事,真不冷,活动开了还热乎呢”,然后在大家七手八脚的簇拥和唠叨声中,钻进那间被炉火和人气烘得如同春天般的屋里。窗外,是依旧凛冽咆哮的寒冬,屋内,却洋溢着一种用命搏来的、实实在在的温暖与足以让人心安的富足。

整个漫长的冬天,他们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出征、破冰、下网、起鱼,再一次次地将这些冰原的馈赠,运到几十里外的供销社收购站,换成一张张能够改变命运的纸币。

冰层下的鱼群仿佛真的取之不尽,而林墨那个藏在箱子最底层的小布包,也在这个过程中,如同雪球般悄然滚动、增长。当春天的气息终于开始在微风中露出些许端倪,冰雪表层在正午阳光下开始泛起晶莹的水光时,林墨在一个安静的夜晚,郑重地翻出了那个小布包,就着昏黄的油灯,仔细清点起这一整个冬天,用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换来的收获。

连他自己,都被最终的数字震撼得半晌无言。

厚厚几沓钞票,主要是“大团结”的十元钞和印着“炼钢工人”的五元钞,间或夹杂着一些两元、一元甚至几角的毛票,被整理得平平整整,码放在一起,竟然有两千八百多元!再加上他之前数次上山,靠着打狼、猎野猪冒险攒下的一千多块,他的全部积蓄,赫然达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接近五千元人民币!

在这个城镇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钱、一斤上好的大米不过一毛多、一斤猪肉七八毛钱的年代,五千元,无疑是一笔足以让绝大多数人仰望的巨款。它相当于一个工人,不吃不喝、日夜不休劳作十年以上的全部收入!林墨将钱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藏回那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角落。这小布包沉甸甸的,不仅仅是因为纸币本身的重量,更因为它浸透了一整个冬天的汗水、泪水,承载着刺骨的寒风、濒临冻僵的麻木、破冰时虎口震裂的疼痛,以及对未来模糊却执着的希望。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刚刚看到一丝曙光时,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就在林墨对着这笔浸满血汗的巨款,开始谨慎思考着如何用它来铺垫一条更稳固的生存之路时,一封来自数千里之外、信封上印着模糊城市邮戳的家信,经过无数双手的辗转,被邮递员交到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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