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陌路亲情(1/2)

临近年关,天气忽然转暖了,向阳坡的积雪有点要化的样子,好像下面有草冒芽。屯子里的空气不再那么凛冽刺骨,好像带着一股万物复苏的泥土腥气。林墨的心境,在经过家书的寒冰后,也因丁秋红的陪伴而逐渐回暖,只是心底那处被至亲剜出的伤口,依旧时常隐隐作痛。

这日晌午,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再次在屯口响起。林墨的心下意识地一紧,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又是一封来自北京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却并非父亲那僵硬古板的笔体,而是一种略显潦草却透着利落劲儿的字体,落款处写着“张阿姨”。林墨愣了片刻,才想起这是街坊张阿姨,也是同学张丽丽的母亲——那个和自己的哥哥林雄同在仪表厂工作的姑娘。

来东北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送他,是张阿姨塞给他两个鸡蛋。

他带着一丝疑惑和忐忑,撕开了信封。信纸厚厚一沓,张阿姨的语气就像她平时说话一样,直接、甚至有些泼辣,却瞬间将千里之外那个家的遮羞布掀了个底朝天。

“小墨:见信好。阿姨知道你那边苦,长话短说,有些事憋心里不痛快,必须得告诉你……”

信的内容,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将林家的现状,尤其是林雄的所作所为,血淋淋地剖开在他面前。

“你哥林雄,现在一个月开二十七块五毛钱(注:1969年北京二级工标准工资),可他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全叫他自个儿糟践了!”张阿姨的笔触带着明显的鄙夷,“吃了什么?隔三差五就去新桥饭店、老莫(莫斯科餐厅)搓饭,最次也得是东华门的馄饨侯!喝了什么?散装啤酒不过瘾,还得弄点莲花白、二锅头!玩了什么?工人文化宫跳舞他是常客,听说还偷偷摸摸去和平厅听‘流氓音乐’(指当时被视为资产阶级情调的轻音乐),票钱可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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