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礼尚往来(1/2)
枪声的余韵还在旷野中回荡,渐渐被风声吞没。
世界重新回归到一种被放大、被延长的寂静之中,只有硝烟那独特而呛人的硫磺味道,固执地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叙述着方才短暂而激烈的杀戮。
林墨缓缓伸直了身体,目光扫过那片重归寂静的林地边缘,确认再无任何威胁或动静。然后,他才将猎枪的击锤复位,枪口朝向安全的地面。
他朝着那片狼藉的雪地走去。
靴底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在这片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三只山鸡以不同的姿态,永远留在了这片雪地上。最早毙命的那只雄鸟,羽毛依旧华丽,却已被鲜血玷污,失去了所有神气;那只折翅的雌鸟,已经彻底不动了;最后被打落的那只,半截身子埋在雪里,只露出色彩斑斓的背羽。
温热的鲜血从致命的创口汩汩流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惊心动魄的嫣红,像骤然绽放的残酷花朵,散发着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的、带着腥气的微弱热气。
林墨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逐一将它们捡拾起来。入手是沉甸甸的、带着余温的分量。他拎着它们的脚爪,将它们并在一起,粗略地掸了掸上面沾着的雪粒和草屑。
很好。非常完美。他心里盘算着,场长两只,刘干事一只。
这不是普通的肉,这年头,这简直就是金疙瘩!
眼下这光景,谁家饭桌上能见着点荤腥那都得是过年过节!城里人攥着肉票排长队,能割上二指宽的肥膘肉就谢天谢地了。农村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难得尝几次肉味,鸡蛋都得攒着换盐换针头线脑。肚子里普遍缺油水,闻着点肉香都能走不动道。
更何况这是啥?这是纯野生的山鸡!没费一粒粮食,自个儿在山里长成的肉!
林墨小心翼翼地把三只山鸡拎起来,感觉手里沉甸甸的分量不只是肉,更是一份能砸晕人的厚礼。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开了:
这玩意儿拿去送人,比啥都好使!场长?刘干事?甭管多大官儿,见到这油光水滑、五彩斑斓的野味,脸上褶子都得笑开花!这年头,送烟送酒都不一定好使,但这样的野味,代表着山里人的诚意和本事,比啥稀罕物件都实在。求人办事?有这山鸡开路,成功率直接翻倍!这可不是走后门,这是最实在的“心意”,谁都拒绝不了。
就算自己舍不得送,偷偷留下来,那也是一家子能念叨半年的宝贝。褪下来的漂亮羽毛,能给家里小崽子扎个毽子,能引得全屯孩子眼红。那肉,哪怕只炖一小锅汤,撒点盐,那一锅金黄油汪汪的汤,能让一家人夜里做梦都是香的。每一口肉都得细细嚼了,骨头都得嗦啰得没味才舍得扔。吃剩下的鸡架子,还得再熬两遍汤,恨不得连一点精华都不浪费。
这年头,肚子里太缺油水了。能打到这么几只山鸡,补充的可不只是蛋白质,更是那种久违的、扎实的幸福感,是能让人挺直腰杆、觉得日子有奔头的硬通货。
林墨甚至有点后怕,刚才要是手一抖打偏了,或者枪声把它们全吓跑了,那得是多大的损失!他仔细地把山鸡藏进挎斗最里头,用那些冻鱼和鸭蛋掩盖好,生怕路上被人瞧见。
他发动摩托车,感觉油门都更有劲了——这回农场之行,底气足了不少!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劳改农场宿舍区显得格外刺耳。林墨刚把车停稳,两个佝偻的身影就从宿舍门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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