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归途(1/2)

什么叫绝处逢生?什么叫九死一生?什么叫喜极而泣?

在这一刻,重伤之下的苟富贵,已经绝望的李卫国,以及那六个早已被恐惧啃噬得灵魂出窍的知青和民兵,用他们近乎崩溃又瞬间被狂喜灌满的、每一个都在颤抖的细胞,淋漓尽致地诠释了这几个词语背后,那足以颠覆生死的、千钧重量。

当林墨、熊哥带领的那支由火把、锣声和钢铁意志组成的救援队伍,如同传说中劈开混沌的神兵,悍然冲破层层黑暗的帷幕,用震耳欲聋、几近撕裂夜空的疯狂锣鼓,噼啪炸响、红光乱闪的鞭炮,以及那一声声富有威慑力的枪声,将围困他们多时、獠牙几乎已触及皮肤的幽绿狼群强行驱散时……绝壁下的七个人(富贵哥不算,他早瘫了),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的骨头和精神,一种混合着巨大眩晕、虚脱和难以置信的瘫软感,让他们几乎要像一滩烂泥般委顿在地。那不是简单的体力耗尽,而是从地狱那腥臭的入口、从死神冰冷的拥抱中,被一股蛮横而温暖的力量,猛地、粗暴地拽回到充满烟火气的人间所带来的,巨大心理落差导致的生理性失重。

苟富贵躺在冰冷的地上,腿上被狼撕咬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剧痛阵阵袭来,但当他模糊的泪眼看到那些在跳动的火把光芒下晃动着的、带着关切与疲惫的、熟悉的屯里乡亲的面孔,看到林墨那张年轻却写满沉稳坚毅的脸,以及熊哥那如同铁塔般带来无限安全感的身影时,他胸腔里那口憋了许久的、混杂着恐惧、委屈和绝望的气,终于冲破了喉咙——“哇!!!”地一声,他像个在无边黑暗里迷失了太久、终于望见家门灯火的幼童,毫无形象、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眼泪、鼻涕、还有嘴角因为之前嘶吼破裂渗出的血丝,混在一起,糊了满脸。这哭声里,早已没有了面对狼牙时的尖利,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情绪彻底决堤的、最原始的宣泄与依赖。

李卫国,这位曾经在公社多少有些端着架子的武装专干,此刻死死抓住一个刚跑到他身边的救援队员那粗壮结实的胳膊,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战抖,冰冷的触感从对方沾满泥污的夹衣传来,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他嘴唇哆嗦着,翻来覆去,只会念叨着几个简单的词汇:“来了……好……来了就好……你们真的来了……太好了……” 所有的官僚气、所有的身份优越感,在此刻都被剥蚀得一干二净,裸露出来的,只剩下一个灵魂对生命最本能的眷恋和失而复得后,那近乎癫狂的喜悦。

另外几个知青,有的相互紧紧拥抱在一起,劫后余生的泪水浸湿了彼此脏污的肩头;有的则无力地捶打着身下的泥土,仿佛在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还有的仰起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无比清新、无比甜美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洗涤被死亡气息污染过的肺叶。

短短几分钟,甚至是几十秒前,他们还清晰地感受着狼牙的冰冷和喉咙被撕裂的幻痛,而现在,映入眼帘的是活生生的、带着体温的同伴,感受到的是搀扶住他们的、坚实有力的臂膀,听到的是带着乡音的、急促却充满生气的询问。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被强行拉回,一种虚脱般的幸福感笼罩全身。

而救援队的十一名壮汉,连同林墨、熊哥以及两位神色凝重的部队排长等人,看着眼前这八个虽然个个衣衫褴褛、面色惨白、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刮伤和血迹,甚至有人昏迷不醒,但——一个不少!全都还有呼吸!全都活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自豪感和磅礴的勇气,如同岩浆般从心底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他们一路而来的所有疲惫、寒冷和潜藏在心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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