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爱与哀愁(1/2)

时光如同黑龙江解冻的冰排,看似凝滞,实则悄无声息地流淌。一转眼的功夫,林墨、丁秋红等七名知青在靠山屯已经捱过了好几个月的风霜雨雪。凛冽的寒冬终于显露出疲态,吹在脸上的风开始带上些许不易察觉的柔和,向阳坡的积雪渐渐消融,露出底下枯黄的草甸,一切都预示着春天正在艰难地挣脱严寒的枷锁。

随着天气转暖,与外界的联系似乎也顺畅了一些。邮递员骑着那辆绿色的自行车出现在屯口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每一次,都能在知青点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熊哥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一个厚实包裹,里面是崭新的棉袜、手套还有一小罐珍贵的猪油,信里满是父母的叮咛和牵挂。张建军收到了父亲辗转寄来的几本旧书和一点全国粮票。李卫红收到了母亲亲手织的毛衣。就连王娟和孙志海,也分别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和或多或少的零花钱。

每一次,看着同伴们欢天喜地地拆阅家书,分享着远方的牵挂和物资,林墨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似乎事不关己的表情。他的目光偶尔会飘向屯口的那条土路,但每一次,邮递员的绿色挎包里,都没有属于他的只言片语。

没有信,更没有包裹。他的那个家,仿佛已经彻底遗忘了他这个被“替换”出来的儿子。他甚至阴暗地想过,就算自己上次真的死在了牛角山,恐怕那对狠心的爹娘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最多只是庆幸他们的宝贝大儿子不用下乡了吧?这种被至亲彻底抛弃的冰冷感觉,比北大荒的冬天更让他感到寒意刺骨。他将这份失落深埋心底,转而更加拼命地投入到教学和屯子里的事务中,仿佛只有忙碌才能填补那份空洞。

与林墨的“无人问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丁秋红一直和家里保持着频繁的通信。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父母的来信,起初,这些信是她苦闷插队生活里最大的慰藉,是她与过去那个温暖世界的唯一纽带。每次收到信,她都能高兴好几天,反复阅读,然后把信纸仔细叠好,藏在枕头底下。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丁秋红收到信后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喜悦,眉宇间反而笼罩上一层越来越浓的忧色。回信也写得越来越长,有时写着写着就会停下笔,望着窗外发呆,眼神里充满了焦虑。

终于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林墨在批改作业。一封新到的信被她拆开,看着看着,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呜咽声打破了寂静的黄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晕开了蓝色的字迹。

林墨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红笔(他现在勉强能用左手批改简单的作业了)。“秋红?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他有些笨拙地问道,不太擅长安慰人。

丁秋红只是摇头,哭得更加伤心,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宣泄出来。

林墨劝不住,心里着急,看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从她颤抖的手中拿过了那封被泪水打湿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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