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冰海邮差(2/2)
姜稚抱着录音设备,第一个走向海螺。华裔老人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小宝,爷爷还记得你小时候爱吃红烧肉,现在长高了吧?不用惦记爷爷,北极的极光很好看,等你放假,爷爷带你来看……”话音刚落,海螺表面的冰棱轻轻闪烁,像是在收纳这跨越山海的思念。
陆宴州靠在房车旁,看着姜稚认真记录的身影。她蹲在萨米族牧民身边,耐心听他用蹩脚的英语诉说二十年前的遗憾——年轻时为了放牧,错过了母亲的最后一面,如今只想说句“对不起”。姜稚把麦克风凑近他的嘴边,牧民的声音带着哽咽,混着风声钻进海螺,冰层微微震动,将这份迟来的忏悔妥帖保存。
阿富抱着游戏手柄,却没心思打游戏。他看着守岛人对着海螺轻声哼唱故乡的渔歌,调子沙哑却饱含深情,突然戳了戳陆宴州:“陆哥,我也想录一句。”他走到海螺前,挠了挠头,认真地说:“想对我妈说,我在北极没闯祸,还认识了会唱歌的大妈和会保存声音的海螺,等回去给她带极光形状的钥匙扣。”
艾尔莎坐在履带车的引擎盖上,继续唱着《冰海颂》,萨米语的歌词随着风飘向远方。保温筒里的回执越来越厚,每一张都承载着一个未完成的心愿,每一段录音都藏着一份滚烫的情感。姜稚把回执按顺序整理好,塞进海螺底部的暗格,那里堆满了历年的便签,有的已经被冰层浸润得发潮,却依然能辨认出模糊的字迹。
极光渐渐西沉,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巨型海螺的表面凝结了一层薄霜,像是覆盖了一层晶莹的铠甲。姜稚摸了摸冰凉的螺壳,仿佛能感受到那些被封存的声音在冰层下轻轻跳动,正顺着洋流的方向,开始它们跨越全球的旅行。
“这些声音会被听到吗?”姜稚转头问艾尔莎。
芬兰大妈笑着摘下毛毡帽,露出被冻得通红的耳朵:“一定会的。冰海是最忠诚的邮差,洋流是永不迷路的信使。那些藏在心里的话,总会漂到该去的地方。”她发动履带车,橙红色的车身在晨光中驶向下一个站点,歌声再次响起,与冰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成为冰海上最动人的邮差号角。
姜稚回到房车,腕带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新的提示:「冰海声音委托已收集37份,冰海留声机录入完成——下一站:极光声波观测点」。她望着窗外缓缓后退的浮冰和那座巨型海螺,忽然觉得,这趟极北之旅,他们不仅是旅行者,更是传递思念的邮差,是收藏遗憾与牵挂的守护者。而那些被冰层保存的声音,终将在某一天,抵达它们的目的地,温暖某个等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