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无眠的传承（2/2）

防爆门在液压装置的嘶吼中向内凹陷，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撕裂了审讯室的死寂。陈子序踹开变形的门扉，瞳孔骤然收缩——廖汉生铁塔般的身躯正死死压制着联络员，这位前特种部队教官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仍阻止不了那缕黑色血液从对方嘴角汩汩溢出，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还有气！郝剑如雷的吼声炸响，他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撕开对方浸透冷汗的衣领，锁骨处那只展翅的乌鸦纹身骤然暴露在空气中。诡异的是，随着死者喉间最后一声微弱的嗬嗬声，那纹身竟像拥有生命般微微起伏，墨色的羽翼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振翅欲飞。

头儿，这个。肖禹楠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技术专家不知何时已蹲在审讯椅旁，修长的手指捏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物体。微型窃听器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冷光，藏在螺丝孔最深处，信号追踪结果......他猛地抬头，平日里总是挂着戏谑笑容的脸此刻血色尽褪，信号源锁定在高局办公室！

凌晨三点的局长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烟味。高崇明将第三根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迅速湮灭在堆积如山的烟蒂中。这位素来以儒雅示人的国安部资深局长，眼下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略显凌乱。当陈子序带着证物袋走进来时，正看见老人凝视着墙上泛黄的老照片——二十年前燧人氏项目启动时的合影，居中而立的赵教授意气风发，身边站着笑容青涩的林浩东，而角落处一个模糊身影被强光吞噬了面容，像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

高崇明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他拉开抽屉取出个边角磨损的牛皮档案袋，金属拉链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暗星的原始资料，比林浩东给你的版本，完整十倍。

档案袋入手的重量远超预期，陈子序感到指尖传来细微的颤抖。封皮上二字的红色印章虽已褪色，却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当他翻开第一页，呼吸骤然停滞——那份泛黄的人员名单最上方，严克俭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视网膜，职务栏清晰写着项目安全顾问。

老猫......肖禹楠倒抽冷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技术怪才扶着门框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平日里灵活操控键盘的手此刻微微发颤，国际间谍组织的首脑，竟然是......

是赵教授同宿舍睡上下铺的同窗。高崇明打断他，从保险柜取出个钛合金盒子。转盘密码锁转动时发出精密的齿轮咬合声，二十年前那架波音747不是意外失事，他们带走了燧人氏的核心数据。盒子开启的刹那，柔和的蓝光如月华倾泻，映亮了每个人震撼的脸庞——巴掌大的能量晶体悬浮其中，内部流淌的光点如同浓缩的星河，仿佛装着一整个宇宙的奥秘。

这就是启明星廖汉生粗粝的手掌几乎要碰到晶体表面，却在距离一寸处被无形的热浪逼退。硬汉猛地缩回手，掌心赫然烙着淡蓝色印记，那刺痛感如同烙铁烫过，让他瞬间清醒。

高崇明合上盒子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百叶窗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宛如他此刻复杂的内心。老人缓缓起身，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低声吟诵：苍穹无眠，守护不息。这句刻在国安部纪念碑上的誓言，从他饱经风霜的口中说出，带着穿透岁月的千钧重量。

陈子序的记忆突然被拽回十年前，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刚从警校毕业的他攥着烫金毕业证书，在局长办公室紧张得打翻了青瓷茶杯。茶水在红木桌面上漫延时，是这位老人笑着递来抹布：擦干净就好，谁没年轻过。此刻望着老人鬓角新添的霜白，他忽然读懂了那句一代又一代的真正含义——那是用皱纹与白发铺就的传承之路，是用不眠之夜串联的守护接力。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指挥中心的防窥玻璃，在启明星团队的队徽上折射出耀眼光芒时，陈子序正在战术板上勾勒新的作战计划。马克笔在亚克力板上划出精准的弧线，如同他此刻清晰的思路。凌希玥和肖禹楠的争论声再次响起，数据分析员坚持扩大监控范围，技术专家则主张精准定位，但争执中已少了昨日的火药味，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陈晓墨站在情报分析区，指尖的香烟终于被点燃。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微微眯起眼，烟雾缭绕中，这位总以冷漠示人的情报专家，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仿佛冰封的湖面裂开细缝。郝剑带着新学员在走廊晨跑，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墙壁微微发颤，年轻学员们朝气蓬勃的呼号声穿透厚重的隔音门，像穿透黑暗的号角。廖汉生坐在武器保养台前，用麂皮布细细擦拭着那枚磨平棱角的弹壳，阳光在黄铜表面折射出流动的金光，映照着他眼底深藏的柔情。

陈子序转身时，恰好对上高崇明站在指挥部门口的目光。老局长眼中的欣慰如同晨露般温润，两位国安战士隔着横亘的晨光相视一笑。无需言语，那份镌刻在血脉中的信念已悄然完成交接。在这个无眠的夜晚，某种沉甸甸的东西从布满老茧的掌心传到年轻有力的手中，如同星火燎原，在无数个相似的夜晚里，照亮着守护的征程。

电子钟显示清晨六点整，墙上的世界地图突然亮起新的红点，在非洲大陆的位置闪烁不定。陈子序握紧战术笔，在组织发源地画下重重的圈，笔尖穿透纸张的力度，仿佛要将这罪恶连根拔起。

各单位注意，通讯器里传来他沉稳的声音，带着淬火成钢的力量，追光行动，现在开始。

指挥中心的灯光依旧明亮，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在这座城市苏醒之前，有群人早已踏上新的战场。他们将传承刻进血脉，用无眠的夜晚，守护着千万个酣睡的黎明，让那句苍穹无眠，守护不息的誓言，在晨曦中绽放出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