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经现世启新章(2/2)

赵令渊心中一凛,认出茶饼上清晰的朱红印记——竟是闲人茶楼三个月前售出的“雪顶含翠”!那印记鲜明依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有内奸。”兰澈面覆寒霜,手按剑柄,指节发白,“茶楼出品竟成了害人之物。必是运输途中被巧妙调包,掺入了鬼茶成分。”

他们急忙救治拉希德,喂以温米汤。

稍缓过后,拉希德断断续续道出:这批茶饼被人在运输途中设计调包,混入了鬼茶成分。不明就里的买家饮后产生可怕幻觉,竟将整个商队引向死亡海域,最终触礁沉没,唯他抱着一块浮木侥幸得生。

历尽艰辛返回汴京时,城市已入深秋,道旁梧桐落叶飘黄,满目萧瑟。

赵令渊未敢直接返回闲人茶楼,而是直赴挚友张怀民府邸。

夜半时分,书房烛光摇曳,映照案上《茶经》真迹,张怀民抚案细观,须发微颤,良久长叹:“果然如此!茶脉贯通汴京地底,竟与八功德水同源共生。若被歹人利用,投毒于脉,则满城饮水之人皆癫,国将不国!其心可诛!”

忽听屋顶瓦片轻响,数支淬毒短箭破窗而入,嗖嗖数声,深深钉入案中木纹!

赵令渊反应极快,扑倒张怀民,就势滚入紫檀屏风之后。

但见窗外人影幢幢,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铿锵刺耳。

片刻后,兰澈提剑而入,剑尖犹自滴血,衣袂染红:“是双生茶盗,交手数合,已然退走。武功路数诡异狠辣,似非中原正统,倒像糅合了海外异术。”

地上遗落一枚银制茶簪,簪头精巧,錾刻着细小的“柔”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是茶盗妹妹沐柔的随身簪子。”兰澈蹙眉拾起,仔细端详,“她兄妹二人向来号称‘只盗珍品,不伤人命’,今日为何突下杀手,行此灭绝之事?”

赵令渊接过茶簪,入手微凉,细察之下发现簪身中空,轻轻一旋,竟从内里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卷,展开一看,仅有八字:“茶楼有变,勿归。”

字迹娟秀灵动,墨中带着淡淡茶香,似有警示之意,却又迷雾重重。

他们心下惊疑,连夜悄然潜入闲人茶楼后院,伏于墙头矮树之后。

但见楼中灯火通明,远超往日,许多陌生面孔的伙计穿梭往来,步履轻盈矫健,分明身怀武功。

地下室方向传来熟悉的、此刻却令人心寒的声音——竟是本该远在泉州的王师闵!语带得意,志在必得。

“三日后的茶圣祭,便是将这些‘仙茶’进献官家之时。”王师闵冷笑声传来,伴随着轻叩箱子的声响,“赵令渊若敢现身,便坐实他冒名顶替、欺君罔上之罪;若他不现身,便是做贼心虚,潜逃无踪。左右皆是死局,看他如何破解!”

兰澈怒从心起,欲拔剑突袭,被赵令渊悄然按住手臂:“且慢!看他们正在搬动的那些箱子。”

但见那些伙计们正将一批标注“七彩泥”的木箱搬入地下室——那箱子的样式、大小,正是米芾在泉州精心准备的那些!然而箱角却有几道新鲜刮痕,漆色也与记忆中略有差异。

“调包计!”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心底寒意顿生。

真正的七彩泥恐已遭人暗中替换,此刻楼中所存,怕是夺命的毒药!

更令人心惊的是,院中那口熟悉的水井,此刻竟泛起奇异七彩光芒,井水咕嘟冒泡,沫涌如沸——分明是地底茶脉已被某种手段激活!

赵令渊冒险以银勺取水品尝,舌尖一触,脸色骤变:“水中确含茶魄精华,但竟混入了大量曼陀罗粉,气味被茶香巧妙掩盖。有人要借茶圣祭之名,通过井水让全城人陷入幻境,任其摆布!好大的手笔!”

危机迫在眉睫。

赵令渊深吸一口气,忽想起《茶经》真迹中陆羽于篇末附录记载的“以茶破茶”之法:需以真茶镜照见邪茶本质,以纯净醒梦草净化水源,更需秉持茶道至诚之心,引动地脉浩然正气,方能彻底荡涤邪祟,还原本真。

茶圣祭前夜,汴京忽降罕见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飞一夜,满城银装素裹,积素茫茫。

赵令渊独立于皇城东北角楼之上,凭栏远眺,望满城玉树琼枝,万家灯火在雪幕中如豆闪烁。远处,闲人茶楼的灯光在纷飞雪片中朦胧如星,看似宁静,却暗藏无限杀机。

“好一场瑞雪。”张怀民踏雪而来,狐裘领口沾满晶莹雪沫,呵气成雾,“雪水至纯至净,最宜煎茶,明日正当涤荡乾坤,一扫妖氛。”

赵令渊微微一笑,神色沉静,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于寒冷空气中:“那就煮一壶汴京最大的茶。”

他缓缓展开《茶经》最后一页,陆羽的结语在雪地反光中清晰如刻,直叩心扉:“茶道在心,不在术;在真,不在奇。后世君子,谨记谨记。”墨迹沉静厚重,似蕴藏着千钧之力与无尽期许。

晨钟破晓时,茶圣祭的盛大鼓乐声穿透雪幕,响彻汴京上空,九声钟鸣悠远绵长,荡开层层雪雾。

一场关乎茶道本真、社稷安危的终极决战,即将在雪后初晴、日光熹微的皇城之中展开。而所有的真相,亦如壶中升腾的茶烟,袅袅盘旋,终将散于朗朗乾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