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祖祭上显神通(1/2)
龙井山的茶祖祭,乃是大宋茶界最是神秘的盛会,寻常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相传每逢甲子年中秋,月华最盛之时,茶圣陆羽便会显灵点化有缘之人。
而今年的祭典,更是非同小可,恰逢三百年来天象最为异常的“血月”当空,红芒侵染,星子晦暗,平添了几分诡谲之气。
赵令渊拎着一篮尚温的茶叶蛋——正是前日那颗碧色鸡蛋所煮,蹲在蜿蜒山道上啃着葱油饼,含糊不清道:“所以……我们为啥要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荒山野岭喂蚊子?”
兰澈举着火把,映得她面颊微红,无奈道:“请柬上白纸黑字写着‘子时登山,方见真容’。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整日惦记着吃。”她今日换了身利落的靛蓝劲装,发髻高绾,袖口紧束,显是做了万全准备。
身后,苏砚青举着火把喘着粗气,额上汗珠涔涔:“我、我查遍了典籍!龙井山自古产茶不假,可压根没有什么‘茶祖祭’的传统!是三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他扶着一旁的老松树,几乎要瘫软下去。
“答对了。”赵令渊掰了块油滋滋的饼塞给他,“奖励你一块饼——因为那正是‘三钱局’成立的时间。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他目光扫过漆黑的山林,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啼鸣,更显空山寂寥。
子时正刻,三人抵达山顶。
但见一处极为开阔的平台,中央以汉白玉砌成一座祭坛,九尊硕大的青铜茶鼎按九宫方位环列,鼎身刻满繁复云雷纹与瑞兽图样,鼎内香烟袅袅,散发出奇异复合的茶香。正中一方七尺高的白玉碑,其上阴刻着陆羽《茶经》全文,字迹在血色月光下隐隐流动。
百余名身着各色茶人服制的男女鸦雀无声,跪坐于蒲团之上,神情肃穆乃至狂热。一种无形的压抑气氛笼罩全场。
一名身着宽大黑袍、面覆狰狞茶神面具的祭司立于碑前,朗声道:“吉时已到,恭迎茶祖显圣——”
忽地狂风大作,吹得火把明灭不定!那白玉碑上的刻文竟如同活了一般,缓缓渗出鲜血般浓稠猩红的液体!
众人惊呼骇然中,那血水蜿蜒流动,赫然汇成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三钱聚,茶道灭;兰香尽,王朝倾。”
黑袍祭司猛然转身,伸手指向兰澈,声音凄厉:“兰家女携灾星至!触怒茶祖!祸延大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三人,充斥着怀疑、恐惧与敌意。数名彪悍茶人已然起身,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赵令渊却排众而出,慢悠悠鼓掌:“特效做得不错,逼真。敢问主祭大人,这是请的哪家戏班的手笔?汴京‘蟠龙社’还是洛阳‘幻音坊’?”
他行至碑前,竟伸手蘸了点那“血水”,凑到鼻尖嗅了嗅,继而伸出舌尖微微一尝:“啧,朱砂混了明矾,遇碱变色——手法老套了些。敢问是哪位仁兄提前往这碑上泼了碱水?这成本下得可够足的。”
那祭司暴怒,袖袍无风自动:“狂妄小子!亵渎茶祖,罪该万死!”
“还有更狂妄的。”赵令渊话音未落,突然侧身一记凌厉腿风扫向最近的一尊青铜茶鼎!那鼎重逾百斤,竟被他一脚踹得倾斜翻倒!
鼎底并非实心,而是暗藏机括,嵌着一面打磨得极为光亮的铜镜,正将天上血月之光精准折射向玉碑!
“简单的光学小把戏。月光经铜镜反射,聚焦于预先涂了碱水与隐形朱砂明矾混合物的碑文上,温度变化加之化学反应,便成了这‘血经’显圣。”赵令渊挑眉,环视四周惊疑不定的众人,“你们三钱局折腾三十年,就不能有点创新?净玩祖宗剩下的?”
人群顿时哗然骚动!
突然,剩余八尊铜鼎同时发出沉闷轰鸣!整个山顶平台剧烈震颤,地面咔嚓作响,竟裂开数道漆黑深渊,瞬间吞没了边缘处的几名茶人,惨叫声凄厉划破夜空!
“地龙翻身了?!”苏砚青面无人色,尖叫抱头。
“是机关!地下有庞大机括!”兰澈娇叱一声,腕间银针连发,并非射向人,而是疾射向祭坛四角不起眼的石兽口中!
“铮!铮!铮!”数声金属卡涩的刺耳锐响爆出,地面剧烈的震颤竟骤然停止!那几道裂开的深渊也停滞不再扩张。
赵令渊由衷赞叹:“好精妙的手艺!这齿轮咬合与触发机关的精准度,几乎赶得上……呃,海外番邦的精密钟表了。”(他虽然顺口扯了个“瑞士”,但心知在场无人能懂,便及时收住。)
混乱之中,那黑袍祭司悄然退至阴影处,欲借乱遁走。
赵令渊却如鬼魅般如影随形,堵住其去路:“别急着走啊,主祭大人——费心布下这么大场面,总得谢个幕吧?或者我该称您一声……‘三钱局大掌事’?”
祭司身形一僵,继而发出夜枭般的冷笑,缓缓摘下狰狞面具——面具下,竟是一张苍白无须的面孔,正是本该羁押在天牢之中的李公公!
“阉人也能做茶祖祭司?”赵令渊面露讶异,“你们这三钱局招聘条件,倒是挺宽松,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李公公眼神怨毒,嘶声道:“咱家今日便替主人清理了你们这些碍事的门户!”他枯瘦的手自黑袍下甩出,三枚玉币呈品字形激射而出,嵌入地面!
玉币急速旋转,彼此气机勾连,竟引动地面微颤,冒出浓稠如墨的黑雾——雾中带着刺鼻的硫磺硝石气味!
“火药?!”赵令渊急退,将兰澈与苏砚青护在身后,“你们不是要装神弄鬼,是想炸平这龙井山?!”
“是献祭!”李公公纵声狂笑,状若疯魔,“以三百茶人精血魂魄为祭,助主人成就千秋大业!尔等皆是无上荣光的祭品!”
赵令渊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张怀民曾无意中提过:龙井山下埋着前朝废弃烽火台,其内封存了大量军需火药!
他转身冲向另一尊铜鼎,运足气力再次推翻——鼎中流淌出的,并非香灰,而是漆黑颗粒状的火药!
“苏兄!带人拆了所有鼎!鼎里藏的都是火药!”他高喊,声音穿透混乱。又对兰澈疾声道:“找主引线!如此大量的火药,必有核心引线控制!”
场面彻底失控。茶人们惊恐万状,四散奔逃,却接连撞上无形屏障——不知何时,整个祭坛外围竟被一道近乎透明的精钢铁网围困!
李公公狞笑:“来不及了!引线已燃,只需片刻……”
话音未落,赵令渊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筒内装满浑浊不堪、气味怪异的液体。他看准地面一道急速蔓延的火星,奋力泼洒而下!
液体触及火星与火药,“嗤啦”一声锐响,腾起一股白烟,那致命的引线竟应声熄灭!
李公公愕然失色:“这、这是何物?!”
“隔夜浓茶加童便熬制的尿碱。”赵令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专治各种虚火上升,尤其是玩火自焚的那种。”(实则是他暗中以硝酸钾饱和溶液混合其他药剂制成,能急速降温阻燃,但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不如胡说来得痛快。)
危机暂解,真相却愈发扑朔迷离。
赵令渊反手制住李公公,冷声道:“闹剧该收场了。你口中那位‘主人’,究竟是谁?”
李公公咬牙,嘴角渗出血丝:“主人乃……”
突然,他身体猛地一颤,胸口处一截染血的刀尖透出!一名一直混在人群中、作普通茶人打扮的蒙面男子闪电般抽刀,身形疾退,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万丈悬崖!
赵令渊疾追至崖边,只来得及抓到对方一片被刀锋割裂的衣角——
那衣角内里,以金线精巧地绣着三枚铜钱,中央却并非兰花,而是一个小小的“蔡”字。
“蔡?”兰澈凑近一看,面色骤变,“莫非是……当朝太师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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