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蜀道诡谲迷雾生（2/2）
赵令渊走近，并未去看桌面，而是闭目凝神，仔细感知着这片狭小空间内残留的气息。十年过去，大部分气息早已消散，但他强大的茶心感知，依旧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残留。
有陆九娘清冽坚韧的茶息，有茶清音空灵飘逸的气息，还有……一股浓烈、阴冷、充满控制欲的邪异茶气！这气息，与影茶同源，却更为精纯、更为强大！仿佛在此地，曾发生过一场短暂却激烈的、茶心层面的交锋！
除此之外，他还感知到一丝极其稀薄、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花香？
“除了茶叶，当时可还有其他发现？比如特殊的香气？”赵令渊睁开眼问道。
穆影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当时我心急如焚，只注意到师父留下的暗号和那片茶叶，并未留意到其他气味。先生有何发现？”
赵令渊将自已的感知说了一遍。郭大釜挠着头：“檀香？花香？这暗香阁，听起来像个拜佛的娘们儿窝？”
“未必是拜佛。”赵令渊沉吟道，“蜀中佛道兴盛，凌云山、乌尤山更是寺庙林立，香火鼎盛。若暗香阁将据点伪装成寺庙或与寺庙有关，借香火之气掩盖其影茶之异香，无疑是极好的掩护。”
这个推测，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若真如此，这暗香阁不仅手段诡异，心思更是缜密歹毒，竟利用信仰之地行龌龊之事。
“走，去‘和顺记’茶庄看看。”赵令渊做出决定。既然怀疑茶叶源头可能已被污染，这本地最大的茶庄，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和顺记”茶庄位于嘉州城内最繁华的街道，门面阔气，伙计穿梭，生意兴隆。掌柜是个一脸和气的中年胖子，见赵令渊三人气度不凡，忙亲自迎了上来。
赵令渊假意要采购一批上等茶叶，与掌柜攀谈起来。
掌柜不疑有他，热情介绍着各类茶叶，言语间颇为自豪。
“不是小老儿吹嘘，我们‘和顺记’的茶叶，可是供应着嘉州乃至成都府路的不少达官贵人呢！就连……”掌柜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就连城外‘积香庵’的师太们，用的都是小号特供的净茶！”
积香庵？赵令渊心中一动。他之前感知到的檀香混合甜腻花香的气息，与“庵”这个字眼隐隐对应。
“哦？积香庵？想必是处清修宝地。”赵令渊故作随意地问道。
“那是自然！”掌柜笑道，“积香庵就在乌尤山南麓，地方僻静，庵里的师太们佛法高深，尤其擅长调制静心香，不少香客慕名而去呢！她们定的茶叶，要求极高，需是最干净的清明前嫩芽，由老师傅亲手炒制，不能有半点杂味。”
赵令渊又与掌柜聊了几句，订下了一小批茶叶作为掩饰，便带着穆影和郭大釜离开了茶庄。
“积香庵……”穆影眼中寒光一闪，“先生，您怀疑那里……”
“檀香掩异香，佛门藏诡秘。这‘积香庵’，嫌疑很大。”赵令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低声道，“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那掌柜提到积香庵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语气也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推崇。”
郭大釜嘿嘿一笑：“管他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三人决定，当夜便前往乌尤山，一探这“积香庵”的虚实。
夜幕降临，乌尤山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之中，山影幢幢，如同蛰伏的巨兽。
积香庵位于南麓一处山坳，远远望去，只有几点灯火在雾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幽深寂静。
越是靠近，赵令渊心中那丝感应便越是清晰。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之下，确实隐藏着一股极其淡薄，却本质阴邪的异样茶气！这气息，与炭窑密室中残留的、以及穆影所中剧毒的同源！
庵墙不高，三人皆是身手不凡之辈，轻易潜入。
庵内庭院深深，布局精巧，栽种着不少梅花，正值花期，冷香扑鼻。然而，在这梅香与檀香之中，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暗香，如同水底的暗流，时隐时现。
他们避开巡夜的比丘尼（尼姑），悄然向庵堂深处摸去。
越往里走，戒备似乎越发森严，并非明哨，而是一些看似寻常的草木、石刻，实则暗合奇门遁甲之理，若非郭大釜精通机关阵法，三人早已触发警报。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独立的、守卫最为严密的精舍之外。精舍窗户紧闭，里面却透出灯火，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赵令渊示意郭大釜设法隔绝可能存在的声息传递装置，自已与穆影则潜至窗下，凝神细听。
只听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奇异魅惑力的女声缓缓道：“……京中来讯，那赵令渊已离京，方向确是蜀中。此人茶心通明，是个变数，需尽早解决。”
另一个声音恭敬回应：“阁主放心，嘉州境内，遍布我们的眼线。只要他们踏入‘云深不知处’的范围，便插翅难飞。只是……京师那边，瑞王似乎有所察觉，最近对茶政核查甚严，我们几条线上的供给，受到了些影响。”
阁主！窗外的赵令渊和穆影心中一震！没想到刚到此地，就直接找到了暗香阁的首脑！
那被称为阁主的女人冷哼一声：“瑞王？不过是个依仗皇帝宠信的黄口小儿。他查他的，我们做我们的。‘影茶’之种，已借‘和顺记’之手，散入蜀中半数茶田，待来年春茶发芽，这蜀中之茶，便尽入我彀中。届时，莫说瑞王，便是皇帝老儿，喝了这蜀茶，也要对我等言听计从！”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阴冷：“至于赵令渊……他不是茶心通明吗？正好，就用他来做‘茶母’最后的祭品！以他之茶心，滋养‘茶母’，定能让我暗香阁的‘无影茶’，臻至完美之境！”
茶母？祭品？无影茶？
窗外三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暗香阁不仅手段歹毒，所图更是骇人听闻！
他们竟想污染整个蜀地的茶叶，进而控制所有饮茶之人！
甚至，还要以赵令渊这等茶道高手的性命和茶心，来滋养所谓的“茶母”，炼制更可怕的“无影茶”！
就在这时，精舍内那阁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厉声喝道：“窗外何人？！”
一道锐风破空之声，直袭赵令渊和穆影藏身之处！
行踪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