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部落的庇护（2/2）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陈野就在这座竹楼里安静地养伤。玛娜每天会准时送来食物和草药，她似乎对陈野这个外来者很好奇，但语言不通，只能用简单的笑容和手势交流。岩摆偶尔会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有时会带来一些新鲜的野果或是猎到的山鸡。

通过断断续续的交流，陈野逐渐了解了这个部落与桑坤之间血海深仇的根源。

几年前，桑坤的势力扩张到这片雨林，看中了部落世代守护的一片位于深山中的肥沃谷地，想要将其开辟为新的罂粟种植园。波岩族长带领族人坚决反抗，拒绝了桑坤的“合作”要求，并切断了对方试图借道的路线。

于是，血腥的报复接踵而至。

桑坤的手下袭击了部落外出狩猎的小队，残忍地杀害了包括岩摆和玛娜父母在内的多名优秀猎手。他们还在部落的水源上游投毒，毒死了大量牲畜，险些酿成更大的悲剧。他们还绑架了几名部落的年轻人，强迫他们运送毒品，其中一人试图逃跑，被当众处决，尸体被扔回寨子门口示威。

“他们烧了我们的神树林，那是祖先灵魂栖息的地方。”岩摆坐在竹楼的地板上，擦拭着他的硬木弓，声音低沉而压抑，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们想让我们屈服，想夺走我们的一切。爷爷说，就算战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向那些恶魔低头。”

陈野沉默地听着，他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桑坤的残忍和无法无天，他早已亲身领教。这个看似宁静的部落，其实一直都生活在桑坤的阴影之下，如同在火山口边缘艰难求存。

他也了解到，岩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并非仅仅为了狩猎。那是复仇的火焰淬炼出的致命技艺，每一支翠鸟羽箭，都瞄准着桑坤及其爪牙的心脏。

“你闯进的那个‘肉厂’，”一次，岩摆忽然问道，眼神锐利，“里面……到底是什么？”

陈野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所见到的地狱景象，用最简洁、最冰冷的语言描述了出来——那些被当成牲畜一样“处理”的人，那些冰冷的操作台，那些标注着编号的保温箱。

岩摆听完，脸色变得煞白，握着弓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胸口剧烈起伏。

“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愤怒和……一丝恐惧。他或许想过桑坤的种种罪恶，但如此反人类、如此工业化般的屠杀，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我必须找到‘冥府’，找到我妹妹。”陈野看着岩摆的背影，沉声说道。

岩摆没有回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部落的庇护下，陈野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巫医的草药和玛娜的悉心照料，加上他自身强悍的体质，腿上的伤口开始结痂，左臂的旧伤也稳定下来。他开始尝试着在竹楼附近慢慢活动，恢复体力。

他观察着这个部落。他看到波岩族长在篝火旁向年轻人讲述祖先的传说和狩猎的技巧；看到妇女们用古老的织机织出美丽的布匹；看到孩子们在月光下跟着老人学习辨认草药和星象。这是一个顽强延续着自身传统的群体，他们热爱这片土地，珍视彼此的生命。

然而，这份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假象。陈野能感觉到，寨子里弥漫着一种隐隐的不安。桑坤的“鬼影”小队在附近覆灭，对方绝不会毫无察觉。报复，或许已经在路上。

一天傍晚，陈野正在溪边进行恢复性训练，岩摆急匆匆地找到他，脸色凝重。

“巡逻的人发现了一些痕迹，”岩摆压低声音，“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野兽的。就在寨子东面的林子里，距离很近。对方很小心，但还是留下了脚印。”

陈野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族长知道了吗？”陈野问道，眼神瞬间恢复了猎鹰般的锐利。

“已经去禀报了。”岩摆握紧了手中的弓，“爷爷让我来叫你，准备应对。”

夕阳的余晖将溪水染成一片血红，如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短暂的庇护所，即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陈野知道，他欠这个部落一份情，而此刻，还债的时刻，或许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