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亡者（2/2）

车内，陈野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仿佛闭目养神。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心脏，在刚才那短暂对视的瞬间，漏跳了一拍。

不是因为她惊人的美丽，也不是因为那显而易见的危险。而是因为，在那双绝望的眼睛深处，他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一种不甘被掌控、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挣脱牢笼的倔强。那种眼神，他在镜子中见过，在边境线上那些濒死者脸上见过，也在……他想象中，妹妹陈星可能拥有的眼神里见过。

更重要的是，在女子被捂住口鼻前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她嘴唇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动，没有声音，但口型……像是一个词，一个他刚刚才接触到的词——“清道夫”？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因为时刻想着文件夹里的信息而产生了错觉。但那种强烈的直觉，如同冰锥刺入脊椎，让他无法忽视。

“刚才那辆车，”陈野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是什么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闪烁，含糊道：“不清楚，这地方……这种事常有。”

陈野不再追问。他知道从司机这里问不出什么。但吴吞的人，真的会不认识那辆明显属于某方势力的厢式货车吗？还是说，他们认出来了，却选择视而不见？

这个逃亡的女子是谁？她为何被追捕？她与“清道夫”又有什么关系？她最后的命运会怎样？

一系列问题瞬间涌入陈野的脑海，与他寻找妹妹的主线缠绕在一起。吴吞给的碎片尚未理清，新的谜团又已出现。这三江城的黑暗，果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轿车在一个散发着鱼腥和霉味的破旧公寓楼前停下。“这里很安全，桑坤的人短时间内找不到。”司机说完，便不再多言。

陈野下了车，看着轿车尾灯消失在下个路口。他站在肮脏的楼梯口，没有立刻上去。夜晚潮湿的空气包裹着他，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脑海中那双绝望而不屈的眼睛，与文件夹里冰冷的文字、照片，以及妹妹憔悴的面容，不断交叠闪现。

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地方处理伤口，仔细研究吴吞给的线索，然后决定下一步行动——是去那个标记的仓库探查，还是想办法接触“医生”或“清道夫”。

但现在，那个如同昙花一现的逃亡女子，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打乱了他的节奏。她可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也可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尤其是，那个疑似“清道夫”的唇语。

陈野抬起头，望向女子被拖走的方向，目光深邃如夜。寻找妹妹的路上，似乎又多了一条若隐若现、却可能通往核心的支线。

他摸了摸腰间隐藏的手枪，感受着金属冰冷的质感，然后转身，步入了黑暗的楼道。

他需要休息，需要思考。但直觉告诉他，他与那个逃亡女子，绝不会就此再无交集。这三江城的旋涡，正将他越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