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这一单，专治完美主义（1/2）

夜色如墨，泼洒在江州错综复杂的后巷里，将一切肮脏与秘密都暂时遮掩。

空气中弥漫着地沟油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如意面馆”的招牌灯箱发出微弱的嗡鸣，光线昏黄，像一只濒死萤火虫的最后挣扎。

萧然的身影与墙角的阴影融为一体，他像一头耐心的猎豹，目光死死锁定着地面上一块不起眼的方形铁板——地窖的通风口。

那下面，就是这座城市完美谎言的心脏。

一阵几不可闻的香风自身后袭来，萧然没有回头，他早已习惯了墨娘这种鬼魅般的出现方式。

一只素白的手递来一个古朴的胭脂盒，盒盖上描着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

“涂在耳后，”墨娘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地缝里渗出的寒气，“里面的特制香料能干扰神经信号，让你短暂屏蔽‘情绪矫正波’。但记住，它的效力会随你的心跳和情绪波动而衰减，撑不过十分钟。”

萧然接过胭脂盒，入手冰凉。

他打开盒盖，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药草和花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猩红的膏体，依言抹在耳后。

“这东西……”他低声问。

“莫问天当年也是这样被控制的，”墨娘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试图用‘罪’的仪式来唤醒自己的痛觉，唤醒那些被抹除的记忆。可惜，他失败了。”

萧然心中一凛，原来这一切早已有了前因。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赦罪残页”。

他没有立刻使用它，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反复对折，最终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藏进了外卖箱的夹层里。

这是最后的底牌，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小绿，深吸一口气，通过内部频道发出了信号：“动手。”

几乎在同一瞬间，百米外的街角，一个堆满杂物的垃圾站轰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橙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夜空，浓烟滚滚，刺鼻的焦糊味迅速扩散。

冷月心矫健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一闪而过，她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为这座沉寂的城市制造了一场恰到好处的骚乱。

尖锐的火警警报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整座江州城，所有佩戴着白色耳塞的路人，无论是行色匆匆的白领，还是街边闲坐的老人，都在警报响起的刹那，动作划一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整齐划一的动作宛如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秩序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一座破旧的修车棚里，灯叔用布满油污的手，握住一根铁棍，重重敲响了悬挂在房梁上的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

当！当！当！

三声沉闷而悠远的钟鸣，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江州的上空响起。

肉眼看不见的声音，却在某种超凡的层面上激起了涟漪。

城市上空，一层微弱的光纹一闪而逝，仿佛坚固的玻璃出现了一丝裂隙。

覆盖全城的静默结界，被撕开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口子。

就是现在！

萧然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形如狸猫般窜出，撬开通风口的铁板，没有丝毫犹豫地翻身跃入黑暗的地窖。

落地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纸张燃烧的焦味扑面而来。

地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储藏室，而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工业熔炉的设施。

炉口敞开着，幽蓝色的火焰在其中静静燃烧，火舌卷动间，能看到无数写满了字的纸条被投入其中，化为灰烬。

“差评焚化炉”。

萧然的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个词。

炉前，一台嗡嗡作响的老式服务器孤零零地立着，屏幕上幽绿色的数据流瀑布般滚落，最顶端一行鲜红的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好评率：100%”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小绿猛地连续震动了三下。

短促而有力，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确认目标，可以执行。

萧然不再迟疑，从怀中掏出那张被烧得只剩一角的“饿了么优惠券”残片。

这张看似无用的废纸，却是唯一能与这个系统核心建立连接的“钥匙”。

他快步上前，将残片精准地贴在了服务器一个布满灰尘的接口上。

刹那间，服务器发出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紊乱！

焚化炉中幽蓝的火焰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猛地倒卷而回，在炉心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火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以及手中那支仿佛能判决世间一切罪恶的判官笔。

正是他在珍珠宝石中看到的那位女子！

一个空灵而悲伤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仿佛来自亘古：“我也曾写下判决，用差评去惩戒世间的罪恶……直到我发现，完美，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

萧然浑身一震，他猛然醒悟。

这位“系统创造者”并非穷凶极恶的暴君，她更像是一个走上了极端的“执刑者”！

她试图用“差，评净化”的方式来修正这个世界，却亲手创造出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愤怒、没有真实情感的“无痛地狱”。

“你删掉了所有的差评，”萧然盯着那火焰中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可谁来评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