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堂暗阁，一眼风云（2/2）

觥筹交错间，笑语重新喧阗，只作此节揭过。

陆皓凝立于人群边缘，悄然打量着这位邱公子。

面具掩去大半容颜，却掩不住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

更奇的是，他周身气度沉凝，迥异于寻常商贾。

“这位就是陆二小姐吧？”梁策忽而转向她，语带赞赏，“方才的《春江花月夜》，堪称绝妙。”

陆皓凝垂首近前，敛衽为礼。

“邱公子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抬眸间，她毫无防备撞入对方深潭般的目光。

心头莫名一悸，恍若被那目光穿透。

这人眼神太过凌厉，似能洞悉一切虚饰。

梁策微一颔首，随即转向众人，朗声举杯：“来，大家继续，今日不醉不归！”

宴席重沸，丝竹再起，暗流涌动。

梁策归座主位，一面从容应酬着众人敬酒，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

陆皓凝已退回角落，静立如画。

唯那双清眸，不时扫过全场，惕若林间幼鹿。

酒过三巡，梁策借不胜酒力之由，先行离席。

甫入幽静的暗阁，立时召来心腹。

“查一下陆家二小姐，特别是她与陆夫人、嫡姐的关系。”

“还有，派人盯着盐运使和那几个富商。”

卫骁微露讶色：

“公子，恕属下直言。”

“我们此行目标在盐铁税赋和官商勾连，这陆二小姐与我们的案子无关…”

“去查就是了。”

梁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

窗外，寒月如霜，清辉遍洒，楼下的宴乐声变得模糊缥缈。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指间的白玉扳指，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陆皓凝抚琴时那抹沉静的身影。

“公子，陆家要离开了。”卫骁提醒道。

梁策颔首，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那道素影。

她正低眉敛目，随家主与嫡母身后，向门口款款行去。

行将踏出厅门之际，陆皓凝毫无征兆地回首，星眸如电，不偏不倚直刺暗阁方向。

梁策猝然迎上那双清冽如霜的眼。

月华透窗，清清凌凌地映在她清丽的面庞上。

那双眼，澄澈似秋水湖泊，却又幽如万丈深渊。

眸中无波无澜，平静若古井无风。

但偏是这平静，令他心弦骤然一紧。

那一刻，梁策有种错觉——

她看见了他，看见了隐于暗处的自己。

即使理智明知她不能得见，可那道目光，却似能穿透窥孔的阻隔，直抵他心底。

“二妹妹，还磨蹭什么？”陆归芸不耐的催促传来。

陆皓凝收回目光，仿若未察觉那隐秘的注视，语声宁和如常，应道：“来了，姐姐。”

她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修竹，仿佛千钧风雪亦不能折。

阁楼之内，霎时寂然无声。

“皎皎…”

梁策唇间无声滑过这个乳名，目光紧锁那抹素影，直至她消失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