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明示(2/2)
那可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
见窦氏噤声,脸色煞白,定国公夫人满意地放下茶盏,直接一锤定音:“既是如此,府上便回去安心备嫁,等候旨意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往后,每三日让三娘过我府上一趟,宫中规矩繁琐,老身受托,须得提前与她分说一二。”说完,也不等窦氏反应,便示意身边嬷嬷“送”客。
窦氏几乎是被人半扶半送地请出了定国公府,一路之上,脑子里浑浑噩噩,如同踩在云端。
太子妃之位,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馅饼,可这馅饼太大、太沉,砸得她头晕眼花,心惊胆战,半分喜意也无,只剩下无边的惶恐和茫然。
回到韦府,她连儿女的昏定都免了,将自己关在房里,心乱如麻。
直到稍稍定神,她才猛地想起关键,立刻让心腹守在西院二门上,焦急万分地叮嘱:“快!候着老爷!老爷一回府,立刻请他过来,就说我有天大的要事相商!”
她一个人,实在扛不住这“殊荣”了。
夜色深沉,韦府主院内的灯火却久久未熄。
韦顺被窦氏带回的消息彻底炸懵了,夫妻二人对坐无言,先前那点为女儿择婿的烦恼,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透着一丝可笑的侥幸。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般的沉重压力。
“定国公夫人何等身份,岂会在此等事上信口开河?”韦顺的声音在寂静中透着干涩,“她既开了口,只怕……宫里至少已有七八分准了。”
太子妃。
这三个字如同千斤重鼎,悬在韦家头顶。寻常人家求之不得的无上荣光,落在韦顺与窦氏心间,却只激起一片冰冷的惶恐。
“齐大非偶……”窦氏喃喃重复着白日里不敢宣之于口的忧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老爷,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三娘性子是稳,可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啊!太子殿下他……”
韦顺长叹一声,何尝不知妻子所言。门第悬殊尚在其次,储君正妃牵扯的是未来的国本、无尽的争斗。韦家不算清贵,这份“殊荣”,接住了是青云梯,接不住,便是焚身火。
可定国公夫人的话已如铁板钉钉,韦家能当作没听见吗?
从前皇上也暗戳戳问过他,他已经拿女儿是“望门寡”的事儿挡了一回,但皇后又使人来传话,那就是皇后也看上他家三娘了。皇后是明示,不答应固然可以,但代价就太大了,只恐韦氏与姻亲三代之内要自绝于朝堂。
而且,太子是个温润端方的君子,撇开朝局、身份、权势,太子本人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女婿。可偏偏他就是太子!
这一夜,主院的床榻如同长了刺。
韦顺辗转反侧,脑中思绪纷乱,时而想起女儿聪慧沉静的眉眼,时而掠过朝堂之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窦氏一闭上眼就是女儿未来在深宫之中举步维艰的幻影。
次日清晨,夫妻二人眼底皆带着明显的青黑,神情疲惫。
韦顺强打精神穿戴整齐去上朝,脚步却比往日沉重许多。窦氏则按捺住满心焦虑,待用过早膳,便让人将韦沉璧唤到跟前。
室内一个人都不留,窦氏拉着女儿的手,将昨日定国公夫人所言,一字一句,细细说与韦沉璧听。她声音压得低,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担忧,目光紧紧锁在女儿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韦沉璧安静听着,面上依旧是惯常的平静无波,仿佛母亲诉说的只是一件寻常家务。唯有袖中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