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血色的箴言（2/2）

队伍迅速拆分、准备。

洛薇薇将托合塔洪给予的星泪薄片贴身收好。江屿检查了断刃和所有武器。山鹰挑选了两名代号“岩虎”和“雪雕”的精锐队员，他们都有丰富的极地作战和攀岩经验。褚师明和他的随从也换上了更利于行动的装备，那根乌木手杖始终不离手。

一刻钟后，两支小队在夜色中分道扬镳。百里晏带领大队，悄然没入“风哭石林”，向着东南方向的“天穹之隙”迂回而去。洛薇薇、江屿、褚师明、山鹰、岩虎、雪雕，加上褚师明的两名随从，一行八人，则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向着西北方向，那片被托合塔洪称为“噬光之隙”所在的险峻北侧山脊，快速进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也隐藏着致命的未知。

北侧山脊的地势远比他们来时翻越的“鹰不回”达坂更加陡峭破碎。巨大的岩体在千万年的地质运动和风蚀下，形成了无数刀削斧劈般的峭壁、深不见底的裂缝和摇摇欲坠的乱石堆。脚下根本没有路，只有依靠绳索、冰镐和过人的胆识与技巧，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一点点挪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硫磺混合的怪异气味。越靠近山脊上方，那种被“注视”和“排斥”的感觉就越强烈。褚师明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由七颗不同颜色玉石组成的手串，其中一颗黑色的珠子，正散发着越来越明显的温热感。

“这‘探邪珠’在示警……前面有很强烈的、非自然的邪异能量聚集。”褚师明低声道，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

又艰难攀爬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探路的岩虎突然发出急促的、代表发现情况的鸟鸣声暗号。

众人小心聚拢过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石撞击或巨力撕裂形成的山口。山口另一侧，本该是连绵的山体，此刻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的虚无——那并非夜色，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粘稠如墨的黑暗区域。黑暗的边缘，与正常山体的交界处，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被高温融化后又迅速冷却的玻璃状物质。地面上，散落着大量基金会制式的装备碎片、烧焦的布料、以及一些已经冻结的、暗红色的可疑污迹。

而在那片绝对黑暗区域的入口处，竖立着三根扭曲的、似乎由某种金属和岩石熔合而成的黑色柱子，柱子顶端镶嵌着不断闪烁暗红光芒的晶石，构成了一个歪斜的、散发不祥波动的三角形门户。

门户内，黑暗涌动，隐约可见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粗糙阶梯，延伸进无尽的黑暗深处。阶梯边缘，残留着清晰的、基金会重型工程设备碾压和能量切割的痕迹。

“他们……真的打开了一条路……”雪雕倒吸一口凉气。

那三根柱子和黑暗区域散发出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到极度不适，仿佛多看一眼，灵魂都会被那黑暗吸走、冻僵。

“这就是‘噬光之隙’？”江屿握紧了断刃，手腕上的火焰纹身传来剧烈的灼烫感，那是极度危险的预警。

“不完全是。”褚师明脸色异常难看，他仔细观察着那三根柱子和黑暗的“材质”，“这是……‘亵渎之触’！基金会用某种……极度邪恶的技术，强行‘污染’并‘固化’了‘噬光之隙’的自然屏障，制造了一个临时的、极不稳定的通道！他们在玩火！这种强行扭曲自然禁忌的行为，会引来……无法预料的反弹！”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黑暗区域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悠长、空洞、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叹息！伴随着叹息，整个山口的地面都微微震颤了一下，那三根黑色柱子上的暗红晶石光芒疯狂闪烁，似乎变得不稳定起来！

“通道不稳定！他们可能也是刚刚打通不久，或者……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冲击这个脆弱的封印！”山鹰判断道。

“进去，还是等？”岩虎看向洛薇薇和江屿。

洛薇薇看着那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入口，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微微发烫的星泪薄片。薄片内的星沙，此刻正朝着黑暗入口的方向，缓缓流动。

“星泪在指引……里面有它‘熟悉’或者‘关注’的东西。”洛薇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没有时间等待通道稳定或崩溃。基金会可能已经在里面了。山鹰、岩虎、雪雕，你们三人守在入口外，建立狙击和观察点，随时准备接应或预警。如果我们进去后通道发生剧变，或者有基金会的大队人马出现，你们视情况决定是跟进还是撤离，并向百里先生那边通报情况。”

“是！”三人领命，迅速寻找隐蔽位置。

洛薇薇看向江屿和褚师明：“我们进去。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侦查和阻止仪式，其次才是探索。如果事不可为，立刻撤退。”

江屿点头，断刃上的暗金微光流转，似乎在积蓄力量。

褚师明示意两名随从跟上，自己则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绘有复杂符文的古旧皮纸，小心地贴在胸口衣内，又往乌木手杖上镶嵌的玉石中注入一丝内息，让手杖散发出柔和的、带着净化意味的白光。

五人不再犹豫，由江屿打头，洛薇薇紧随，褚师明居中，两名随从殿后，依次踏入了那三角形黑暗门户，踩上了向下延伸的粗糙阶梯。

一步踏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所有的风声、光线、乃至冰冷的感觉，瞬间消失。只剩下绝对的黑暗、死寂、以及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仿佛积存了亿万年的阴冷与恶意。手电的光束在这里被严重削弱，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光线边缘不断被黑暗吞噬。空气中那股硫磺臭氧味更加刺鼻，还混合着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和腐烂物的腥甜气息。

阶梯陡峭向下，似乎永无止境。两侧是粗糙开凿的岩壁，岩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早已模糊的、非自然的刻痕，风格与“风哭石林”和“死影峡”废墟上的截然不同，更加混乱、扭曲，充斥着疯狂与痛苦的意味。

向下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传来隐约的、沉闷的机械轰鸣声，以及……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很厚墙壁传来的、人类的呼喊与惨叫？

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快到他们的‘工地’或者‘祭坛’了！”江屿压低声音，身形更加隐蔽。

拐过一个急弯，前方豁然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一侧岩壁被完全炸开，露出后面一个更加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内，亮着惨白色的工程照明灯光，可以看到大量基金会的人员和工程机械正在忙碌。他们似乎在洞窟中央，围绕着一个天然形成的、不断向上蒸腾着暗红色气流的裂缝，搭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金属结构——那结构的核心，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由无数管线连接、不断脉动着暗红与幽蓝混合光芒的、类似棱锥体的诡异装置。

而在洞窟边缘，几个巨大的、仿佛囚笼般的透明容器内，关押着数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绝望的人！他们中有当地牧民打扮的，也有穿着类似科考队员或探险者服装的！基金会竟然绑架了这么多人作为“祭品”？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暗红色裂缝旁边，堆叠着一些已经干瘪的尸体，以及……几具看起来刚刚被某种力量抽取了生命力、化作枯槁干尸的惨状！

“他们在用活人……喂养那个裂缝？或者那个装置？”褚师明声音发颤，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

“那个装置……在吸收‘噬光之隙’本身的黑暗能量，还有那些‘祭品’的生命力……混合起来……”洛薇薇瞳孔收缩，她能感觉到，那个棱锥装置散发出的波动，与峡谷外那颗“主泪”的悲伤力量，隐隐形成一种邪恶的共鸣与……“污染”的链接！

必须阻止他们！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寻找最佳突袭时机时——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地下空间响起！并非来自基金会，而是来自他们刚刚下来的阶梯方向！

“有入侵者从备用通道进入！能量特征匹配——星核契约者！薪火传承者！最高优先级目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器回荡。

暴露了！

“撤！”江屿当机立断。

但已经晚了。

洞窟四周的阴影中，瞬间涌出数十名全副武装、明显比外面袭击者更精锐的基金会战斗员，手中的武器全部指向了他们这个方向！同时，洞窟顶部，几盏高功率探照灯猛地亮起，刺眼的光束牢牢锁定了几人！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柔的中年男人，缓缓从工程控制台后走出，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鼓掌道：

“欢迎，欢迎。星核的公主，薪火的王子，还有……寻古社的老古董。真是令人惊喜的客人。‘神骸王座’的奠基仪式，正需要你们这样的‘核心祭品’来点燃最后，也是最璀璨的火焰。”

他挥了挥手。

洞窟中央，那个棱锥装置猛地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暗红与幽蓝混合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黑暗吞噬与生命剥夺的恐怖吸力，骤然降临，笼罩了整个空间！

洛薇薇感到胸口星核印记剧烈震颤，手中的星泪薄片发出灼热的高温！江屿手腕的火焰纹身仿佛要燃烧起来！褚师明的乌木手杖白光急速黯淡！

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