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善后（1/2）

雨，终于停了。

当黑色的suv驶下高速公路，拐进一条年久失修、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时，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与骊山脚下那种混合着硝烟、血腥和腐朽的死亡气息截然不同。车轮碾过积水的小坑，溅起浑浊的水花，打破了黎明时分的宁静。

车内，没有人说话。一夜的逃亡和高度紧张，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刘胖子歪在副驾驶座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眉头依旧紧锁，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后座上，振宇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费力，但他强撑着没有完全昏睡过去，一只手始终搭在小雨的手腕上，仿佛在确认她的脉搏。小雨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血色，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人稍感安慰的迹象。

孙阳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扫过导航屏幕上那个越来越近的、代表目的地的红点——位于邻省偏僻山区的、祖父留下的那处老宅。那是他童年暑假常去的地方，充满了祖父研究古籍、摆弄拓片的回忆，也藏着许多他当时无法理解的秘密。如今，那里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风港。

他必须开始“善后”了。这个词听起来简单，却意味着无数棘手的问题和潜在的危险。

首先，是人员的安置和救治。振宇的伤势必须尽快得到专业处理，否则感染会要了他的命。小雨的情况更是诡异，需要秘密寻找可靠的、口风严实的医生进行检查，绝不能去正规医院，那等于自投罗网。刘胖子虽然只是皮外伤和惊吓过度，但也需要休整。

其次，是信息封锁和痕迹清理。他们必须彻底“消失”一段时间。手机需要更换，号码要弃用。这辆车的来路必须绝对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能被追查的线索。他们需要编造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怀疑的理由，来解释这段时间的失踪和身上的伤痕。孙阳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方案，但都需要周密布置。

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外界的反应。骊山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被完全掩盖。新闻会怎么报道？官方会如何定性？是地质灾难，还是考古事故？黑鳞社的残余势力会不会趁机兴风作浪，或者反过来追查他们的下落？还有韩亮……他独自前往东海，是生是死？他会不会成为新的目标，或者……带来新的麻烦？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孙阳的心头。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探索古迹的年轻考古学者，他必须成为一个冷静、缜密、甚至冷酷的“善后者”，为自己和同伴的生命负责。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人烟愈发稀少。终于，在穿过一片竹林后，一栋孤零零的、显得有些破败的老式青砖瓦房出现在视野尽头。它背靠着一座小山，前面有一小片空地，周围被高大的树木环绕，极其隐蔽。

就是这里了。

孙阳将车停在屋后一个半塌的柴房旁边，用树枝和破帆布仔细遮盖好。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熟悉的、布满灰尘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