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新的故事伊始(1/2)

日子像骊山脚下的渭河水,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暗流和沉淀的泥沙。

孙阳的讲座定在周末晚上,学校最大的阶梯教室坐满了人。窗外是都市璀璨的夜色,窗内是幻灯片投射出的幽蓝光影。他站在讲台上,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握着激光笔,声音平稳而清晰。

“……所以,通过对唐代墓葬出土的‘七星青铜盒’及其周边文物的综合分析,我们可以推测,在安史之乱前后,关中地区存在一个以方术为纽带、试图通过解读古星图来寻求某种……超自然认同的秘密团体。”孙阳顿了顿,激光笔的红点停留在幻灯片上一幅经过处理的、模糊的星图线描图上,“这个团体的活动,可能与当时动荡的社会心理有关,也为我们理解中古时期民间信仰与精英文化的互动,提供了一个有趣的侧面。”

台下,学生们埋头记录,偶尔有闪光灯亮起,拍下幻灯片。一切都符合一场严谨、甚至略带枯燥的学术讲座该有的样子。

只有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几个人,知道这平静叙述下的惊涛骇浪。

刘胖子歪在椅子上,几乎要打瞌睡,被旁边坐得笔直的振宇妹妹——现在该叫她周晓雯了——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刘胖子一个激灵坐直,嘟囔道:“阳仔这调调,听得俺直犯困,比墓里那些催眠的壁画还管用。”

晓雯抿嘴笑了笑。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里有了神采。经过漫长的治疗和康复,那种源于血脉深处的、对地宫呼唤的诡异梦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医生说这是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缓解,但她自己清楚,有些东西,一旦知晓,就再也回不到纯粹的无知。她来听讲座,不只是为了支持孙阳哥,更是想从这些“官方版本”的叙述里,捕捉到一丝能印证她那些破碎梦境的真实痕迹。

韩亮没来。讲座开始前,孙阳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简短信息:“已到西域,有发现,勿念。”附带的是一张照片,昏黄的落日下,一片荒凉的雅丹地貌,一块风化的巨石上,隐约有类似鸟篆文的刻痕。孙阳把手机递给晓雯和刘胖子看,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东海孤岛的基地被毁,北极冰层下的服务器化为火海,但线索并未断绝,就像野草,从历史的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来,指向更遥远、更古老的源头。

讲座进入提问环节。几个学生问了关于星图解读方法、墓葬断代技术的问题,孙阳对答如流。气氛学术而友好。

然后,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在教室中后部举了起来。

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混在一群学生里毫不显眼。孙阳点头示意他提问。

“孙老师,”男生的声音不高,但清晰,透过麦克风传到教室每个角落,“您刚才提到,那个唐代秘密团体可能在‘寻求超自然认同’。我的问题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寻求的‘认同’对象,并非虚无缥缈的神只,而是某种确实存在过、并且留下过切实‘痕迹’的……更高级的文明,或者个体呢?比如,您报告中提到的‘七星青铜盒’,它的铸造工艺和星图契合度,以当时的科技水平,是否可能存在无法解释的‘技术溢出’?”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这个问题隐隐触碰到了正统考古学的边界,带有一丝“远古外星人”或失落文明的猜想色彩,几个老教授微微皱起了眉头。

孙阳的心脏却几不可察地猛跳了一下。他凝视着那个提问的男生,对方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挑衅或猎奇的意味,倒像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探究。

“很好的问题,”孙阳面上不动声色,保持着学者的微笑,“考古学是基于实证的科学。我们承认古代有许多令人惊叹的技术成就,比如兵马俑的铸造、青铜剑的铬盐氧化处理,这些都需要更深入的研究。但现阶段,在没有确凿跨文化传播证据或颠覆性物理发现之前,我们更倾向于从当时的社会文化、技术积累和能工巧匠的智慧本身去寻找答案。‘七星青铜盒’的奥秘,也许正在于我们低估了唐代工匠观察星空、理解几何、并将其应用于精密器物制造的能力。”他巧妙地绕开了“更高级文明”的提法,将话题拉回学术框架。

男生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坐下了。但孙阳注意到,他坐下时,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里,衬衫口袋上方,似乎别着一个什么不起眼的小饰物,在教室灯光下一闪而过,像是某种深色的、带有细密鳞片状反光的贴片或徽记。

黑鳞社?

这个念头如冰锥刺入孙阳脑海。不,不像。黑鳞社的风格更张扬,更充满攫取的野心。这个男生……更冷,更静,更像一个观察者,或者说……记录者。

讲座在礼貌的掌声中结束。学生们陆续退场。孙阳一边收拾讲稿,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那个提问的男生随着人潮走出教室,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灯光与阴影交错处。

“孙阳哥,讲得真好。”晓雯和刘胖子走了过来,晓雯由衷地说。

“好啥呀,听得俺云山雾罩的,”刘胖子凑近,压低声音,小眼睛里闪着光,“不过最后那小子问的问题,有点意思啊。他是不是知道点啥?”

孙阳摇摇头,把笔记本电脑装进背包:“不清楚。但这个世界,对‘七星青铜盒’、对骊山、对长生秘密感兴趣的人或组织,恐怕从未真正消失过。李教授……唉。”他叹了口气。李教授在实验室私下研究那些从陵墓外围侥幸带出的细胞样本,最终精神恍惚,留下一堆语焉不详的笔记后提前病退,如今在疗养院深居简出。知识本身,有时就是最诱人又最致命的毒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