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守护者永不独行（2/2）

“纸……纸不见了……我念完，它就像灰一样……散掉了……”李教授的声音微弱下去，带着彻底的疲惫和恐惧，“他们……他们不会回来了……他们拿到他们想要的了……孙阳，离那些东西远点……越远越好……那不是知识，是诅咒……是……” 话没说完，电话突然被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孙阳立刻回拨，提示已关机。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他立刻联系了林夏，将情况简要说明，请她利用“谛听”系统，尝试追踪刚才那个加密号码的信号源，并尽可能远程查看那家疗养院今晚的监控记录——尽管希望渺茫，对方既然能如此行事，必然做了充分准备。

然后，他坐在黑暗里，反复咀嚼着李教授念出的那四句话。“星坠于野，其精为石”——这可能指陨星之核，骊山地宫的核心动力源。“石分七窍，窍窍生辉”——七星盒？还是指陨石本身有七个能量节点？“辉映四海，海眼为门”——四海？海眼？这指向性太明确了，东海，甚至可能是多个海域的特定地点（海眼常指海底深渊或特定洋流汇聚点）。“门启之时，万象更新”——这是开启某种终极之门的预言，还是警告？

这四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又像是一个新的、更加庞大谜题的提纲。它似乎将骊山（星石）、七星盒（七窍）、东海（海眼）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更宏大的、可能遍布全球的“门”的体系。难道徐福的布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广阔？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徐福的遗产，而是指向了更古老、更神秘的源头？

李教授被精准“访问”，残页诡异地出现又消失，留下这谜语般的四句话。这不是随机的骚扰，这是一次极其精准的、混合了超自然手段和心理压迫的“信息传递”和“测试”。对方不仅知道李教授的价值，还知道他精神脆弱，易于施加影响，甚至可能利用了他潜意识里对那段经历残存的恐惧和混乱，诱导出了这隐藏的信息。这需要对他的心理状态、行为习惯、乃至他可能自己都遗忘或混乱的记忆细节，都有极深的了解。

对方不是黑鳞社那种横冲直撞的掠夺者。他们更冷静，更聪明，更善于利用人心和超自然现象本身，而且……似乎对“秘密”的运作规律有着更深的理解。他们不直接抢夺七星盒，而是通过李教授这条几乎废弃的线索，抛出了一个更诱人、也可能是更危险的饵。

这是在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你们知道什么，我们也知道你们不知道什么。我们走在你们前面，或者，至少和你们走在不同的、但可能交汇的路径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和寒意包围了孙阳。他们以为自己在守护秘密，警惕着黑暗中窥视的眼睛。但现在看来，黑暗不仅仅在窥视，它已经开始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主动编织罗网，投下诱饵，甚至……“帮助”他们拼凑线索。

他们真的还是“守护者”吗？还是不知不觉中，也成了某个更大棋局里，被无形之手推动的棋子？

天快亮时，林夏发来了加密回复。结果不出所料：号码是经过多次高强度加密跳转的“鬼影”，无法追踪源头。疗养院的监控系统在目标时间段出现了规律性的、极短促的雪花干扰，无法提供有效画面。对方手段专业且老辣，没留下任何电子痕迹。

“但有个情况，”林夏在信息末尾补充，“我调取了李教授所在疗养院近一个月所有的访客登记和外围监控（干扰时段除外），没有发现符合他描述的‘白大褂评估专家’。不过，在干扰发生前大约半小时，有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厢式货车短暂停在疗养院后门附近，车上下来两个人，穿着常见的快递员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搬运了一个不大的纸箱进去。约二十分钟后，他们空手出来，驾车离开。车辆在离开监控范围后很快失去踪迹。纸箱没有出现在疗养院内部的物流记录里。”

快递员，纸箱……是那页“烧焦又复原”的日记纸的载体？还是某种用于干扰或实施那诡异“复原”现象的设备？孙阳不得而知。对方的行动干净利落，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还蒙上了一层灵异的薄纱，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窗边，看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城市正在苏醒，早班车的灯光汇成河流，早点的烟火气开始弥漫。这是一个平凡的、充满生机的早晨。

但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在疗养院安静的病房里，在加密网络无声的数据流中，在深海勘探船的蓝图上，在西伯利亚的冻土钻井旁，在南太平洋翻滚的乌云之下……一场全新的、更加隐秘、也更加诡异的狩猎，或者说是“引导”，已经悄然开始。

他们这几簇散落的烛火，真的能照亮前路，驱散这无孔不入、形态莫测的黑暗吗？

孙阳不知道。但他想起李教授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警告，想起那页化为飞灰的残纸，想起青铜盒那一闪而逝的、仿佛回应着什么召唤的微光。

守护者永不独行。但有时，与你同行的，未必是友，也可能是更高明的、隐藏在迷雾中的猎手，或者……是那秘密本身，伸出的无形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