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最后的章 下（2/2）

下滑的过程漫长而惊险。缝隙时宽时窄，有时需要手脚并用攀爬，有时又几乎是垂直坠落。岩壁冰冷湿滑，布满了尖锐的棱角。不知名的虫子在黑暗中爬过手背，带来一阵冰凉的麻痒。更深处，那股地脉的脉动越来越强，暗金色光柱的轰鸣即便隔着厚厚的岩层，也如闷雷般在耳边滚动。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猛地一空！

“小心！”

两人惊呼着，跌入一片相对开阔的黑暗空间。落地处是松软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摔得并不重，但扬起的灰尘呛得人连连咳嗽。

孙阳迅速打开强光头灯，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这里不是天然洞穴。墙壁是整齐的夯土，依稀可见精美的壁画残迹，但大多已被水汽侵蚀、霉菌覆盖，显得斑驳陆离。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砖，许多已经碎裂、翘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数千年的肃杀与悲凉。

他们跌进了一条倾斜向下的、早已废弃的甬道。看制式和残留的壁画风格，这并非始皇陵的主甬道，更像是……陪葬坑或者工匠通道的一部分？但既然能与之前的地宫相连，说明他们找对了方向，正在接近骊山地下的核心区域。

刘胖子晃了晃头灯，照向甬道深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他们头灯的光柱像两把利剑，刺入浓得化不开的幽冥。光柱边缘，灰尘缓缓飘浮，如同无数细小的幽灵在舞蹈。

“阳仔，是这儿吗？”刘胖子压低声音，在这种地方，大声说话都像是一种亵渎。

孙阳没有立刻回答，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尘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仔细看了看青砖的纹路和接缝。然后，他抬起头，望向甬道深处，眼神复杂。

“是，也不是。”他缓缓说道，声音在空旷的甬道里产生轻微的回响，“这里确实是骊山地下建筑群的一部分，但不是我们上次走过的路。地宫崩塌，改变了结构，也……打开了一些原本封闭的路径。”

他指了指墙壁上一处不起眼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裂缝，裂缝边缘的夯土呈现奇异的琉璃化。“看这里，高温瞬间灼烧的痕迹。还有这砖缝里渗出的……”他用手抹了一点裂缝边缘渗出的、暗红色的、粘稠如油脂的液体，在头灯下仔细辨认，“……不是水，是某种……混合了矿物质的有机质残留，带着很强的能量惰性。是去年爆炸和能量冲击的残留物。我们可能就在原先地宫的‘下方’或‘侧面’，靠近……那个东西的核心。”

刘胖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自己金属箱上依旧疯狂跳动、但指向性开始明确的能量指针，点了点头：“能量源在更深的地下，而且……在移动？不，是在‘呼吸’，在扩张！指针的摆动有规律了！”

就在这时——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彼岸的铃音，突兀地在死寂的甬道中响起。

不是孙阳手中的青铜铃。声音来自甬道深处，更黑暗的地方。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汗毛倒竖。

紧接着，那铃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了。而且，伴随着铃音，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很多人踮着脚尖、贴着地面快速移动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头灯的光芒晃动，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光柱的边缘，在破碎的青砖和夯土墙壁的阴影里，开始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它们没有实质的身体，仿佛由最浓的黑暗和尘埃凝聚而成，只有大致的人形，轮廓边缘不断波动、溃散、又重组。它们静静地“站”在或“蹲”在阴影里，空洞的“面部”齐齐转向孙阳和刘胖子所在的方向。

没有眼睛，但两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冰冷、麻木、却又带着刻骨铭心的怨毒与渴望的“视线”，死死锁定了他们。

是残魂？是地脉记忆的显化？还是被“星门”能量唤醒的、千年来埋葬于此的守陵者、工匠、盗墓者……乃至那些“失败的长生者”？

“沙沙沙沙沙……”

移动的声音加快了，那些模糊的阴影开始向他们飘来，动作僵硬却迅捷，无声地穿过残破的墙壁和倾倒的石柱，仿佛没有实体。但它们所过之处，温度骤降，头灯的光芒都仿佛被吞噬、黯淡。

而甬道深处，那诡异的铃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空洞的、仿佛指引又仿佛嘲弄的韵律。

“叮铃……叮铃铃……”

前有未知的诡异存在，后有神秘的追兵。

深入地下，接近核心，真正的恐怖与挑战，才刚刚开始。

“启下”之路，已无退路，唯有前行，直面那深埋于历史与星空之下的、最终的秘密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