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青衣怪人逼问陆展元(1/2)

襄阳城中,“醉仙楼”二楼临窗的雅座,如今几乎成了陆展元的喝酒的专座。

自那日李莫愁决绝地随赵志敬离去,连一个回眸都未曾留下。

陆展元这位往日里身姿挺拔、谈吐温雅的江南公子,便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终日将自己困在这方小小的酒楼里,与酒壶为伴,再无半分往日风采。

桌面上,七八个空酒壶东倒西歪地叠着,旁边几碟精致的下酒菜——酱鸭、花生、凉拌木耳,几乎没动过几口,菜色早已失了新鲜,只余下一层薄薄的油光。

陆展元斜倚在椅背上,身上那件原本绣着精致云纹的锦袍皱巴巴的,领口歪斜,几缕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眉眼。

他俊朗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浓重的酒气从周身散发开来,连眼神都透着几分涣散,却仍死死盯着窗外熙攘的街道。

楼下的青石路上,行人往来不绝:

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吆喝,竹筐里的针头线脑晃出细碎声响;

挎着竹篮的妇人脚步匆匆,篮沿露出几颗鲜红的果子;佩剑而行的江湖客衣袂翻飞,腰间兵刃偶尔碰撞出清脆的铮鸣。

各色身影在晨光里匆匆掠过,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图景。

陆展元的目光却像生了根,在人群中一遍遍逡巡、扫过,连眼睫都不敢多眨——

他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期盼,期盼那抹熟悉的、身着素白衣裙的身影,能突然从街角转出来。

他甚至在心里描摹了无数遍:

她依旧是那般清冷绝艳的模样,眉梢带着往日的孤傲,裙摆轻扫过青石板路,一步步朝着这醉仙楼走来,哪怕走近后,只是皱着眉骂他一句“痴儿”,或是冷着脸斥他“无用”,也好过如今这般彻底的消失,连半点音讯都没有。

他更盼着,李莫愁能早日看透赵志敬那副伪善的皮囊——盼她能发现,赵志敬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英雄,不过是个欺师灭祖、满心算计的渣男;

盼她能醒悟,跟着那样的人只会受尽委屈,根本得不到半分真心;

盼她能回心转意,看清谁才是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的人,能转过身,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每一次的期盼,最终都化作更深的失望。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始终没有那抹素白的身影,连相似的衣袂都未曾瞥见。

这份失望像冰冷的井水,从头顶浇下,冻得他心口发疼,让陆展元只能慌乱地抓起桌上的酒壶,拧开壶盖猛地往嘴里灌几口烈酒。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灼烧着五脏六腑,那阵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楚与不甘,让他暂时忘了那份求而不得的煎熬。

还好他出身江南望族,家底丰厚,纵使每日在醉仙楼点上数壶好酒、几碟精致小菜,这般挥霍下来,银钱也暂且够他支撑些时日,不必担心被店家赶出门去。

周围的酒客们对他这副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起初还有人好奇打探,后来见他日日如此,便也没了新鲜劲,却仍将他当作每日饮酒时的谈资,时不时投来几道或好奇、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

“你瞧,那不是陆公子嘛,又在这儿喝闷酒了。”邻桌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声音压得不算低,刚好能让周围几人听见。

“啧啧,真是个情种啊!可惜了这副好皮囊,那美人儿眼里根本没他。”同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更多的却是看热闹的意味。

“我前几日听人说,那美人儿跟一个全真教的叛徒跑了?还带着另一个长得更美的姑娘?”有人凑过来搭话,眼神里满是八卦的好奇。

“嘿嘿,依我看啊,这陆公子怕是相思病入了膏肓,没救咯……”另一人嗤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陆展元身上打转,像在看一场无需花钱的戏。

议论声断断续续传来,其中不乏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热心”的酒客,看似同情他的遭遇,端着酒杯凑过来,一边给他斟满酒,一边东拉西扯地套话,实则是想从他口中打探些关于李莫愁和赵志敬的消息——

毕竟能让江南公子如此痴迷的女子,又跟着一个“全真教叛徒”,这背后的故事,足够让江湖人嚼上许久的舌根。

一个尖嘴猴腮、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汉子,端着酒壶凑到陆展元桌前,脸上堆着假笑,压低声音道:

“陆公子,您也别太伤心了。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为那种……呃,为那种不值得的女人伤心,何苦来哉?”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立刻透出打探的光芒,“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赵志敬的,到底是什么来头?真就那么厉害?能一下子拐跑两位天仙似的姑娘?”

“赵志敬”这三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猛地刺中了陆展元的痛处。

他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滔天的恨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狠狠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杯盘都跟着跳了起来,几只空酒杯更是直接翻倒在地,摔得粉碎。

“赵志敬?!呸!”

他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声音因酒精的麻痹和压抑的愤怒而变得嘶哑,却仍带着十足的力道,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是武林中的渣滓!败类!”

陆展元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恨不得将满心的嫉恨都倾泻出来:“什么全真教高徒?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我听说,他在蒙古草原上就敢违抗师门命令,还敢行刺蒙古大汗,为我们大宋惹下天大的麻烦!这种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东西,早就该被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他的声音极大,整个二楼的酒客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眼神里满是好奇。

有人见他情绪激动,又趁机追问道:“哦?照你这么说,那赵志敬当真是如此不堪?可那两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她们看着也不像是糊涂人,怎么就跟他走了?”

一提到那两位女子,陆展元的情绪越发激动。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他放下酒壶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还透着无比的“痛心”:

“莫愁……我的莫愁……她是这世间最冰清玉洁、最善良单纯的好女子啊!她就像一朵长在雪山之巅的白莲,不染半点尘埃!”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无比愤怒的事,语气骤然变得咬牙切齿:

“全都是因为那赵志敬!一定是那厮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花言巧语欺骗了她!蒙蔽了她的心智!”

“她才……她才一时糊涂,跟着那个叛徒走了!我的莫愁是被强迫的!是被骗的啊!她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

陆展元声嘶力竭地为李莫愁辩护,将她塑造成一个毫无过错、被人胁迫的受害者,仿佛自己才是最懂李莫愁心思的人。

“那……另一个呢?”又有人好奇地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我听人说,跟李姑娘一起走的,也是个绝色美人,是不是真的?”

听到“另一个”这三个字,陆展元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怨毒,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咬牙切齿地说道:“另一个?!那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妖女!是个贱人!”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黄蓉的姓名,却凭着自己的臆想,极尽污蔑之能事,“我远远瞧过一眼,她穿着一身刺眼的黄衣服,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路数!肯定是那赵志敬不知从哪里勾搭来的淫娃荡妇!”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凭空捏造细节,想象出一副让他心碎又愤怒的画面:“就是那个妖女!肯定是她不要脸地缠着赵志敬!还处处跟我的莫愁作对!挑拨离间!”

“我的莫愁那般单纯善良,心思纯净,怎么可能是那种心机深沉、手段恶毒的妖女的对手?她跟着他们,定是受尽了欺负和委屈!”

说到这里,他猛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演技十足:

“一想到莫愁此刻正被那对狗男女欺凌,我这心……我这心就像被刀绞一般疼啊!我真恨不得立刻找到他们,将那对狗男女碎尸万段,救我的莫愁出来!”

周围的酒客们听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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