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丘陵暗影·投喂者的痕迹（1/2）

苍青色的天光在丘陵地带投下扭曲的光影。吴天邪和箐如同两道无声的幽灵，沿着嶙峋怪石之间的阴影缝隙快速穿行。离开那座诡异的石窟已经半个时辰，但两人心头那份被未知存在窥视的警觉感，却丝毫未减。

“停。”

箐忽然抬起右手，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三丈外的一片地面。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区域并无不同——暗红色的土壤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几株低矮的、叶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色灌木顽强地从岩缝中探出。

但吴天邪的左臂渊甲，此刻也传来了微弱的预警颤动。

他眯起眼睛，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暗金色的甲壳表面，那些新生的暗影纹路微微亮起，将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残留“映照”进他的感知。

“能量轨迹……很淡，但很有规律。”吴天邪低声道，“像是什么东西定期从这里经过，而且每次都会在同样的位置停留片刻。这种规律性……不像是野兽。”

箐的指尖凝聚出一缕冰寂寒气，轻轻点在吴天邪所指的位置。寒气接触土壤的瞬间，并未冻结，反而像是遇到了某种阻碍般，向四周均匀地扩散开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直径约两尺的、近乎完美的圆形区域。

“是‘足迹’。”箐收回寒气，语气凝重，“但不是实体生物踩踏留下的。这是某种能量体，或者半能量体存在，长期在固定点位进行‘能量交互’时，其逸散的法则波动对土壤和岩石进行的微弱改造。这个圆形区域的重力场比周围弱千分之三，阴性能量残留浓度高百分之五。”

吴天邪盯着那个隐形的圆形，脑海中迅速推演：“定期投喂怨骸精魄的存在……能量体或半能量体……在固定点位停留进行某种操作……”

他忽然抬头，目光沿着丘陵的地势走向向远处延伸。这片区域怪石嶙峋，能量紊乱，但若仔细分辨，能发现那些能量乱流的“缝隙”之间，隐约存在着几条相对“平顺”的能量流动路径——就像狂风中的风眼，看似混乱，实则有其内在规律。

“它每次来投喂，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吴天邪站起身，指向其中一条能量路径的延伸方向，“因为只有沿着这些能量相对稳定的缝隙移动，能量体才能最大限度减少自身消耗和波动外泄。而那条路……”

他的视线落在路径尽头——大约五里外，一处被三座如同獠牙般交错的黑色岩峰环绕的低洼地带。那里在苍青色天穹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反常的、近乎纯黑的阴影浓度，仿佛光线到了那里就会被吞噬。

“是个天然的阴影能量富集点。”箐也注意到了异常，“而且……我感知到了一丝‘门’的气息。不是空间传送门，而是……某种法则层面的‘接口’，像是这个世界破损的规则壁垒上，被人为撕开的一道小裂缝。”

“裂缝通往哪里？”

“不清楚。但裂缝另一侧传来的波动……很‘古老’，也很‘沉重’。比洪荒古界本身的气息还要古老。”箐的眉心龙鳞印记再次开始微微闪烁，似乎是在与那道裂缝的气息进行着本能的共鸣——或者说，对抗。

吴天邪沉默片刻，右掌心的血色骰子印记隐隐发烫。这枚伴随他穿越废墟、闯荡星海、直至坠入洪荒的诡异印记，此刻正传递出一股罕见的、近乎“兴奋”的悸动。

仿佛那道裂缝背后，藏着它渴望已久的东西。

“我们去看看。”吴天邪做出了决定，“但得先做足准备。那个‘投喂者’可能就在裂缝附近，甚至可能就是从裂缝里出来的东西。而且……”

他低头看向左臂的渊甲。暗金色的甲壳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那些暗影纹路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经过刚才吞噬三只怨骸精魄，渊甲的“法则饥饿”虽然缓解了一小部分，但其对更高质量“规则养料”的渴求，却愈发清晰地传递到吴天邪的意识中。

“我需要一场真正的狩猎，来稳定这些新获得的能力，也让渊甲适应在洪荒环境下的战斗节奏。”吴天邪活动了一下左臂五指，甲壳关节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如果那个‘投喂者’足够强，它的‘法则本质’……或许就是最好的磨合对象。”

箐没有反对。她很清楚，在洪荒这种地方，被动躲藏永远不如主动掌握情报和先手来得安全。更何况，她自己也对那道裂缝背后的“古老气息”充满了探究欲——那气息中，似乎隐隐夹杂着一丝与她冰螭龙魂同源、却又更加原始苍茫的波动。

两人没有直接沿着能量路径前往黑色岩峰区域，而是选择了一条更隐蔽、也更迂回的路线——沿着丘陵中那些能量乱流最密集的“混乱带”边缘移动。这样做虽然行进速度会慢一些，消耗也更大，但能最大限度地掩盖自身踪迹，避免被可能存在的感知手段提前发现。

一路上，吴天邪不断尝试着磨合渊甲的新能力。

【幽影潜行】在实战中展现出惊人的实用性。当他将精神力均匀灌注到左臂渊甲的暗影纹路中时，整个人仿佛融化进了环境的阴影里，不仅能量波动降低了近五成，连身体轮廓都会随着光线变化而自然扭曲、模糊。有一次，一只外形如同岩石与藤蔓混合体的、约牛犊大小的本土生物从他身旁三米处爬过，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这种状态对精神力的消耗也极其惊人。以吴天邪目前行星级中阶的精神力强度，最多只能维持“幽影潜行”三十息时间，之后就会感到明显的疲惫和注意力涣散。

【拟态伪装】则更适合静态潜伏。在一处岩缝中休整时，吴天邪尝试激活这个能力，左臂渊甲表面的颜色和纹理迅速调整，短短三息内就变得与周围岩壁近乎一致，连那些细微的裂纹和矿物反光都模拟得惟妙惟肖。箐用冰寂感知扫描后确认，在不动用超过三成感知力的情况下，连她也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伪装中的吴天邪。

当然，缺陷也很明显——一旦移动，伪装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而且无法模拟生命气息和能量流动的细节动态，遇到感知敏锐的对手还是很容易被识破。

【虚化穿透】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测试对象。吴天邪不想贸然在战斗中尝试这个防御力会下降五成的能力——在洪荒这种地方，任何一点防御漏洞都可能致命。

就这样，两人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三座黑色岩峰环绕区域的边缘。

距离拉近后，这里的异常更加明显。

三座岩峰呈等边三角形分布，每一座都高逾百丈，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光滑得仿佛被打磨过，没有任何植被或裂隙。岩峰之间，是一片直径约三百丈的圆形低洼地，地面不再是暗红色土壤，而是一种仿佛被高温熔化后又重新凝结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琉璃质地面。

而在圆形区域的正中央，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裂缝”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裂缝长约丈许，最宽处不过三尺，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内部是一片深邃得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暗。但诡异的是，从裂缝中并未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或者说，它散发出的波动已经“沉重”到了一种近乎“静止”的程度，就像一座万丈深海的海沟，表面的平静之下，是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压力。

“这道裂缝……在‘呼吸’。”箐的冰蓝色眼眸死死盯着裂缝，声音压得极低，“每过大约一百二十息，它会微微扩张一次，持续时间三息，然后恢复原状。扩张时，会有极其微量的、性质不明的‘古老物质’从中渗出，沉降到下方的地面。”

吴天邪顺着她的指引看去，果然发现裂缝正下方的黑色琉璃地面上，积累着一层薄薄的、仿佛灰烬般的暗灰色粉末。这些粉末散发着与裂缝同源的“古老沉重”气息，但浓度要低得多。

“那些粉末……就是‘投喂者’用来培育怨骸精魄的材料？”吴天邪皱眉，“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单纯为了制造那些低阶的法则衍生物？”

箐摇头：“恐怕不止。怨骸精魄虽然弱，但它们体内凝聚的‘怨念结晶’，却是极好的‘情绪能量载体’和‘法则污染源’。如果有人——或者某种存在——需要大量此类结晶，用来进行某种需要强烈负面情绪驱动的仪式，或者污染、侵蚀某个特定的法则节点……”

她的话没说完，但吴天邪已经明白了。

在焚星废墟，他见过类似的场景——某个以“痛苦”为食的邪教团体，会刻意制造惨剧、收集受害者的绝望与怨恨，用来喂养他们崇拜的“神明”，或者打开通往某个亚空间的裂缝。

如果这道裂缝背后，也存在着某种需要“负面情绪”或“法则污染”才能维持或壮大的东西……

“看那里。”箐忽然指向圆形区域边缘，靠近左侧岩峰底部的位置。

吴天邪凝神望去。在黑色琉璃地面与岩峰基部的交界处，有一片大约丈许见方的区域，颜色比其他地方稍浅，呈现出暗灰色。而在这片区域的中心，赫然摆放着三枚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暗紫色晶体——与他们在石窟中见到的怨念结晶形态相似，但体积更大，内部流转的怨念波动也更强。

“那是……收集点？”吴天邪眼神一凝，“投喂者将培育出的怨骸精魄杀死，取出结晶，然后定期来这里放置，供裂缝另一侧的存在取用？”

“或者，它自己就需要这些结晶。”箐补充道，“注意看晶体摆放的方式——呈等边三角形，每个晶体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这不是随意放置，而是在布置一个简易的‘献祭阵’或‘传输阵’。当阵法被激活时，晶体内的怨念能量和法则碎片，会被定向输送到某个特定坐标。”

吴天邪正要细看，左臂渊甲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近乎“贪婪”的颤抖！

这一次的颤抖，比之前遇到怨骸精魄时强烈十倍不止！渊甲内部，那些刚刚获得强化的暗影纹路，此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疯狂蠕动，传递出一股近乎本能的、想要冲上去吞噬那三枚晶体的冲动！

【检测到高质量法则载体：怨念结晶（成熟体）】

【能量性质：阴性能量\/精纯怨念魂力\/中度死亡法则碎片\/微量空间锚定印记】

【渊甲评估：可吞噬，预计可提取‘死亡侵蚀’、‘空间定位’、‘情绪共鸣’等中阶法则碎片。单枚晶体可缓解当前‘法则饥饿’状态25%-30%。三枚全部吞噬，有51%概率促使渊甲发生阶段性进化，解锁新能力分支。】

【警告：晶体表面检测到外部精神印记，吞噬行为将触发印记警报，极大概率引来印记所有者（即‘投喂者’）。】

“空间锚定印记……”吴天邪盯着那三枚晶体，眼神闪烁，“也就是说，这些晶体不仅是‘养料’，还是‘信标’。投放者可以通过印记随时感知晶体的状态、位置，甚至可能远程激活某些预设功能。”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左臂传来的吞噬冲动。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机会。

如果他现在冲出去吞噬晶体，几乎百分百会立刻引来那个神秘的“投喂者”。在对方的主场，面对一个能够培育怨骸精魄、在洪荒古界建立固定据点的未知存在，胜算难料。

但如果放弃这三枚晶体，渊甲的进化进度将会大大延缓。在这危机四伏的洪荒，每一分实力的提升都至关重要。

更重要的是——那个投喂者，很可能掌握着关于这道裂缝、关于这片区域、甚至关于洪荒古界某些隐秘的宝贵情报。

“你怎么想？”吴天邪看向箐。

箐沉默了三息，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晶体必须拿到。但不是现在——我们得先弄清楚那个投喂者的底细、行动规律，以及它和这道裂缝的具体关系。否则即便吞噬了晶体，也会立刻陷入被动。”

她顿了顿，指向三座黑色岩峰的顶部：“这三座岩峰的排列太过规整，不可能是自然形成。我怀疑，它们本身就是某个大型阵法的一部分，而那道裂缝……就是阵法的核心输出口。如果我们贸然触动晶体，可能引发的不仅仅是投喂者的反击，还有整个阵法的反制。”

吴天邪顺着她的思路推演：“所以，我们需要先摸清这个阵法的运作机制，找到它的薄弱点或者控制节点。同时，最好能亲眼见一次那个‘投喂者’，观察它的形态、能力、以及它与裂缝交互的具体过程。”

“这样风险很高。”箐提醒道，“如果对方实力远超我们，或者拥有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感知手段……”

“那就更需要提前弄清楚。”吴天邪打断她，右掌心的骰子印记微微发烫，“在废墟里我学会一件事——面对未知的威胁，躲藏只能延缓死亡，只有主动刺探、掌握情报，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看向那三枚暗紫色的晶体，眼中倒映着裂缝边缘扭曲的黑暗。

“而且……我有种预感。这道裂缝，还有那个投喂者，可能和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有关。”

箐微微一怔：“你是说……骰渊议会？”

“不一定直接相关，但至少是同一层面的‘现象’。”吴天邪低声道，“骰渊议会能跨越维度追捕我们，靠的是对‘命运’和‘概率’规则的扭曲运用。而这道裂缝……它散发出的‘古老沉重’气息，让我想到了另一个词——”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时间。”

箐的瞳孔勐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