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东渡星罗,月下弈局(1/2)

作者:一品烟客

湘江入洞庭,洞庭通长江。

沈砺一行四人乘船顺流而下,七日便出湘境,入了长江水道。江面顿时开阔,百舸争流,樯橹如林。他们换了一艘中型客船,扮作南下行商,混在往来船只中,倒也不甚显眼。

船行至鄱阳湖口时,已是深秋。

这一日,江上起了薄雾。沈砺正在舱中参悟玉简所载的曦族心法,忽然心生警兆,快步走上甲板。

但见前方雾气中,隐隐现出数艘大船的轮廓。那些船形制统一,船首插着黑旗,旗上绣着金色“靖”字——正是靖安司的水师战船!

“是靖安司的江上巡哨!”桑青葛压低声音,“看来通缉令已经传到长江水师了。”

苏茗蹙眉:“怎么办?硬闯还是回避?”

沈砺眯眼细看,只见五艘战船呈扇形排开,正在逐一检查过往商船。每艘战船甲板上都有数十名持弩官兵,船头还架着床弩,显然是早有准备。

“避不开了。”他沉声道,“江面虽宽,但对方阵型展开,我们调头反而可疑。准备应变。”

他转身对船家道:“老丈,照常前行,若官兵盘问,就说我们是去金陵贩丝的商人。船舱里的货箱中,我备了些丝绸和茶叶。”

船家是个老江湖,点头会意。

客船缓缓驶近检查线。一艘战船靠了过来,船头立着一名身穿千户服色的军官,目光如鹰般扫视过来。

“停船!接受盘查!”

几名官兵跳上客船,开始搜查船舱。那千户则盯着沈砺等人,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像,对照着看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闪。

“拿下!”

话音未落,官兵们刀剑出鞘,直扑而来!

沈砺早有准备,身形一晃已至船头,神剑未出鞘,只用剑鞘一扫,冲在最前的三名官兵便倒飞出去,落入江中。

“反贼厉害!放箭!”千户厉喝。

战船上的弓弩手齐齐放箭,箭矢如蝗虫般飞来。沈砺周身曦力涌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罩,箭矢射在光罩上纷纷弹开。他纵身一跃,竟凌空越过三丈水面,落在战船甲板上!

“好轻功!”千户拔刀迎战,刀法凌厉,竟是军中高手。

但沈砺已非吴下阿蒙。他脚踏七星步,避开刀锋,一掌拍在千户胸口。这一掌看似轻柔,却蕴含曦力透体之力。千户闷哼一声,连退七步,嘴角溢血。

“你……你是曦光境?!”千户骇然。

沈砺不答,神剑终于出鞘。三色光芒绽放,剑气纵横,甲板上的官兵无人能近身三丈。但他有意控制力道,只伤不杀,毕竟这些官兵也是奉命行事。

另几艘战船见状,纷纷围拢过来,床弩上弦声响起。

就在这时,江上雾气忽然变浓,浓得伸手不见五指。浓雾中传来奇异的笛声,缥缈悠远,仿佛来自江底。

“是……是江妖作祟!”有官兵惊恐大叫。

湘楚之地自古有江妖传说,说是在大雾天,江底会有妖物用笛声诱人下水,拖入深渊。这传说在长江水师中流传甚广,许多老兵都深信不疑。

浓雾越来越重,笛声也越来越近。沈砺却听得真切——那不是什么妖物,而是用特殊技法吹奏的乐曲,其中蕴含某种扰乱心神的内力!

“有高人相助?”他心中一动。

趁着官兵混乱,他退回客船,低喝:“快走!”

船家奋力摇橹,客船如离弦之箭,冲破浓雾,向下游疾驰。浓雾持续了约一刻钟才渐渐散去,靖安司的战船已远远落在后面。

“刚才那雾……好生蹊跷。”苏茗望向江面。

阿椋忽然指向船尾:“看!那里有人!”

众人回头,只见船尾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根竹笛,正悠闲地坐着垂钓。江风吹过,蓑衣飘动,颇有几分出世高人的风范。

“阁下是?”沈砺抱拳。

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癯的面容,约莫四十余岁,双目深邃如潭。他微微一笑:“路过之人,见几位被官兵围困,顺手帮个小忙。”

沈砺敏锐地感觉到,此人周身气息与天地自然隐隐相合,至少是宗师级的高手。

“多谢前辈相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名字不过代号。”那人收起鱼竿,“你们要去东海星罗岛?”

沈砺心中一凛:“前辈如何得知?”

“长江水道上的事,瞒不过某些人。”那人起身,走到船头,望向东方,“星罗岛是海上孤岛,寻常船只难以抵达。而且这个季节,东海常有风暴。你们这样去,九死一生。”

“前辈有何指教?”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令牌,抛给沈砺。令牌非金非铁,触手温润,正面刻着一个“风”字,背面是波涛纹路。

“到松江府后,去码头找‘四海船行’,出示此令牌,他们会给你们安排一艘能远航的海船,和一个熟悉东海航路的老舵手。”

沈砺接过令牌,郑重收好:“前辈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不必报答。”那人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让曦族的传承,就这么断在海上。”

说完,他纵身一跃,竟如一片落叶般飘向江面,足尖在水面轻点几下,便消失在茫茫江雾中。

“踏水无痕……至少是曦光境巅峰,甚至可能是曜日境!”桑青葛惊叹。

沈砺握着令牌,若有所思。这人对他了如指掌,却又出手相助,究竟是何方神圣?

七日后,客船抵达松江府(今上海)。

松江府是江南重镇,码头千帆云集,商贾如云。沈砺按那人所言,找到四海船行。船行掌柜见到令牌,神色一肃,二话不说便安排了一艘双桅海船,并请出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舵手——人称“海爷”。

海爷皮肤黝黑,满脸风霜,但双目炯炯有神。他检查了船只,准备了充足的淡水和干粮,又仔细看了海图,选定航线。

“这个季节去星罗岛,确实凶险。”海爷抽着旱烟,“但既然拿了‘风’字令,老头子我就陪你们走一趟。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遇风暴,生死由命。”

三日后,海船扬帆出海。

初时海面平静,碧波万顷,海天一色。但到了第五日,天色骤变。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很低。风越来越大,海浪从三尺渐涨到一丈、两丈……

“风暴来了!所有人进舱!固定好自己!”海爷在舵舱厉喝。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撕裂天际,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海浪如山峦般涌起。数十丈长的海船在巨浪中如同落叶,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卷入波谷。

沈砺守在甲板上,以曦力定住身形,协助水手收帆、固定货物。但风暴越来越猛,一个巨浪拍来,竟将主桅杆生生拍断!

“不好!船要失控了!”海爷脸色大变。

失去主帆的船在风暴中打转,随时可能倾覆。又一排巨浪袭来,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砺眼见船舱进水,心知不妙,当机立断:

“弃船!上救生小船!”

众人合力放下唯一一艘救生小船,刚跳上去,大船便被巨浪彻底吞没。救生小船在惊涛骇浪中挣扎,全靠沈砺以曦力护持,才没有被掀翻。

就这样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当风暴终于过去时,众人已精疲力尽。小船上的淡水和食物所剩无几,更糟糕的是,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

“看!前面有岛!”阿椋虚弱地指向东方。

海平面尽头,果然出现了一座岛屿的轮廓。众人精神一振,奋力划船。一个时辰后,小船靠岸。

这是一座荒岛,面积不大,岛中央有一座不高的山峰。岛上树木茂密,鸟兽颇多,倒是不缺食物。众人上岸后,先找了处山洞安顿,生火取暖,烘烤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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