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棣心终定(1/2)
朱瞻基离去后,乾清宫内一片死寂。摔碎的蛐蛐罐碎片散落在地,那只侥幸未死的蛐蛐也不知逃往何处,只留下满殿的狼藉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朱棣没有立刻叫人打扫,他只是颓然地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额头,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愤怒过后,是深入骨髓的失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他一生征战,铁血无情,对自己的儿子们也大多严厉,但对于这个自幼聪慧、被寄予厚望的孙儿,他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一份隔代的慈爱和期待。然而,今日之事,将这份期待击得粉碎。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朱瞻基那些辩解之词,那些受文官影响的迂腐论调,以及他为了只蛐蛐而流露出的委屈和心痛。这一切,都与朱高晟在天津卫展现出的那种沉稳、干练、胸怀天下的形象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
“难道……朕真的看错了吗?大明未来的江山,真的要交给一个……一个沉溺于虫蚁之戏、被文人牵着鼻子走的君主吗?”朱棣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充满了不甘和忧虑。
这种极度的苦闷和亟待倾吐的需求,让他再次想到了那个唯一能理解他宏图大志、并能以超然视角为他剖析时局的人——姚广孝。
“纪纲。”朱棣的声音沙哑。
“臣在。”纪纲小心翼翼地从殿外进来。
“去,悄悄请少师入宫,就说朕有要事相商。”朱棣吩咐道,特意强调了“悄悄”二字。
夜色深沉,姚广孝再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乾清宫东暖阁。阁内已收拾干净,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火药味和朱棣的怒意。
“老臣参见陛下。”姚广孝看到朱棣疲惫而阴沉的脸色,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大师不必多礼。”朱棣挥挥手,赐座后,直接切入主题,将今日训斥朱瞻基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长叹一声:“大师,朕这个孙儿,怕是……不堪造就了。朕一想到将来这万里江山要交到这样一个……唉,朕心难安啊!”
姚广孝静静地听着,脸上无喜无悲。待朱棣说完,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这一次,他的话语不再有任何掩饰和含蓄,直指核心:
“陛下,木已成舟,其性难移。太孙殿下受文官浸染已深,其心性、眼界、格局,已然定型。其所言‘仁政’、‘雅好’,看似无错,实则乃囿于浅层仁义,未见天下大势之激荡。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西洋番船渐窥东方,北元残余死而不僵,国内新政与旧制碰撞方兴未艾……此等局面,非具雄才大略、霹雳手段、且能洞察未来之君,不能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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