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旧帆蔽日（2/2）

当朱能、张辅以及他们带来的部分高级将领，乘坐小艇踏上壹岐岛的土地时，另一轮强烈的冲击，再次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座高大、冰冷、刻着霸道碑文的青石巨碑，那充满统治与警告意味的文字，让久经官场的朱能和张辅都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能闻到字里行间弥漫的血腥味。

紧接着，便是那座规划整齐、防御森严、充满活力的明军基地。深壕坚墙，高耸的了望塔，整齐划一的营房，平整的道路，以及随处可见、正在巡逻或训练的士兵。

而这些士兵，更是让朱能等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他们不再是传统明军那种号衣颜色杂乱、装备五花八门、精神面貌萎靡不振的形象。所有的士兵，都穿着统一的、挺括的深蓝灰色作战服，戴着相同制式的军帽，脚蹬厚实的牛皮靴。他们肩扛着制式统一、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靖海二式”燧发步枪，枪口上着明晃晃的三棱刺刀。无论是站岗、巡逻还是队列行进，他们的身姿都挺直如松，动作整齐划一，眼神锐利而专注，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与杀气。

尤其是一队刚刚换防下来、从他们身边跑步经过的前锋营士兵，虽然脸上带着征尘与疲惫，但队伍丝毫不乱，脚步声如同擂鼓，一股百战精锐的彪悍气息展露无遗。

朱能忍不住低声对张辅叹道：“伯温（张辅字），你看这些兵……这精气神，这装备……老夫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整齐’且充满锐气的军队！便是陛下亲辖的神机营，恐怕在气势上也要逊色三分啊！”

张辅默默点头，他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士兵们手中的步枪和腰间的装备上。那造型奇特的火铳，那精致的皮质弹盒、水壶，那背后统一制式的行囊……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与他所熟悉的明军截然不同的、高度标准化和专业化的气息。他心中暗自比较，自己麾下那些所谓的“精锐”，与眼前这些士兵相比，简直就像是散兵游勇遇到了职业杀手虽然自己早就归顺了晟王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船只。

就在这时，汉王朱高煦终于在一众新军将领的簇拥下，出现在基地主道上，迎向了朱能和张辅。他依旧穿着那身特制的海军元帅礼服，身形挺拔，龙行虎步，脸上带着爽朗却又不失威严的笑容。

“成国公，英国公！千里迢迢，泛海而来，辛苦了！”朱高煦拱手为礼，声音洪亮。

朱能和张辅连忙收敛心神，上前恭敬行礼：“参见汉王殿下！殿下躬冒矢石，扬威海外，才是真正辛苦！” 态度比起出发之前，已然多了几分由衷的谨慎与敬畏。眼前这位王爷，不仅勇悍如昔，麾下更掌握了如此一支堪称恐怖的新式力量，其地位与分量，在他们心中已然截然不同。

简单的寒暄之后，朱高煦便邀请朱能、张辅巡视基地。他有意无意地，引领着他们参观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整洁的营房、高效的仓库管理系统，以及——那秩序井然、几乎闻不到腐臭气味、伤员恢复情况良好的伤兵营。

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冲击着朱能和张辅的认知。他们仿佛不是来到了一个刚刚经历战火的海外前线基地，而是进入了一个管理极其严格、效率极高的新兴城镇。这支军队所展现出的组织度、纪律性以及后勤保障能力，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军队”二字的理解。

“殿下……”朱能终于忍不住，指着远处海面上那两艘钢铁巨兽，声音带着一丝干涩，“那‘定远’、‘镇远’二舰，还有将士们手中这新式火铳……莫非皆是出自天津卫，出自……晟王殿下之手？”

朱高煦脸上露出了自豪而又带着一丝复杂意味的笑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身边那些精神抖擞的新军将士，朗声道：“成国公慧眼！不错！此等利舰、此等锐器、乃至我新军之编制、操典、条令，十之八九，皆为本王四弟，晟王高晟所首创！若无四弟高瞻远瞩，苦心经营，我大明焉有今日能横行四海之雄师？”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再次敲打在朱能和张辅的心头。他们终于真切地意识到，那位远在京师、以“麒麟之子”闻名却未曾过多插手具体军务的晟王殿下，其隐藏的能量与深远的布局，究竟有多么可怕！这位王爷，不仅仅是在朝堂上影响着国策，更是在实实在在地，重塑着大明的武力根基！张辅也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能自己再一次为家族为自己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