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兄弟暗定策（2/2）
他语气加重，带着一种开创历史的庄严：“凡经勘察之岛屿，需择高处或醒目之地，竖立石碑！碑文需以汉文清晰刻写：‘大明永乐x年x月x日，汉王朱高煦奉旨巡海至此’，亦可加上‘此岛永属大明疆域’等字样！每岛至少立碑一至两块，务求坚固耐久，不畏风雨！”
“立碑？”朱高煦这次真的有些愕然了，“四弟，那些荒岛，鸟不拉屎的地方，立碑何用？莫非还要派兵驻守不成？”
“非也。”朱高晟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石碑，乃是一种宣告，一种印记！它告诉后来者，无论是我大明子孙，还是西洋番夷，此岛我先至，此土我先行！今日或许荒芜，他日或许便是关键之补给站、战略之支撑点！有碑为证，后世子孙若欲重拓海洋，便有法理依据！此乃为朱家子孙，为大明后世，预先圈定之疆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二哥今日所立每一块石碑，将来都可能成为我大明版图上不可或缺的一点！还有二哥可知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是什么？是有一个广袤的国土面积及海量的资源！”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朱高煦浑身一震！他第一次从“占领土地”的角度，跳脱出来，看到了“宣示主权”这种更具前瞻性的战略思维！这不再是简单的打下一城一地，而是在为整个帝国未来的扩张，打下看不见的界桩！一种参与宏大历史创造的激动，让他血液沸腾。
“好！好一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朱高煦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放光，“立！这碑必须立！不仅要立，还要立得又高又大！让后来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事有意思！为兄干了！”
见朱高煦接受了这个颇具象征意义和长远利益的任务，朱高晟心中稍定，抛出了第三个，也是最具实际操作难度的要求：“至于第三件事，就地冶炼，乃是为了解决最实际的问题——运输效率与安全。”
他详细解释道：“金银矿石，沉重无比，且含有大量杂质。若将原矿不远千里运回，耗费运力巨大，十船矿石，恐炼不出一船金银，得不偿失。更危险的是，原矿价值未显，若途中遇风浪沉没或遇敌劫掠，损失惨重，前功尽弃。”
“因此，小弟强烈建议，二哥登陆站稳脚跟，确认矿脉后，立即着手在当地建立冶炼工坊！招募或俘获当地工匠，结合我大明带去的高超技艺，就地开采，就地冶炼！将矿石炼成标准的金锭、银锭！如此，一则体积重量大大减少，同样运力，可运回数倍乃至十数倍的价值；二则成品金银，价值明确，即便有所损失，也清晰可计；三则，标准金锭银锭，运回后可直接入库，作为银行准备金，省去国内再冶炼的环节，大大加快银行筹建速度！”
朱高煦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个难题。在异国他乡建立冶炼工坊，谈何容易？需要技术、设备、燃料、安全保卫，困难重重。“四弟，此法虽好，然实施起来，恐非易事。倭国之地，能否找到合适的工匠、足够的燃料（木炭）？工坊如何保障安全？”
“困难必有，但可克服。”朱高晟早已思虑周全，“工匠，可先以利诱，招募当地有经验的矿工和初步冶炼者，再由我大明派去的精于矿冶的工匠加以指导，改进技术。燃料，倭国山林茂密，木材资源丰富，可就地伐木烧炭。至于安全，”他看向朱高煦，语气坚定，“这正是需要二哥发挥勇武之时！选址需险要，营寨需坚固，护卫需严密！将冶炼工坊置于我军核心保护之下，如同军械重地一般看守！只要二哥能站稳脚跟，此事必成！而一旦成功，二哥运回的，将是澄澈的真金白银，其功绩，绝非运回几船矿石可比！”
利弊分析得如此清晰，尤其是最后一句“功绩”的对比，深深打动了朱高煦。是啊，运回金锭和运回石头，在功劳簿上，绝对是天壤之别！为了这实实在在的功绩，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
他沉吟片刻，猛地抬头，目光决然：“好！就依四弟之言！这三件事，为兄记下了！详记海路，标记岛屿，就地炼金！定然一并办妥！”
朱高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二哥雄才大略，必能克竟全功！为协助二哥，小弟已紧急从天津工匠学堂、海事学堂及钦天监、工部抽调了一批精于测绘、算术、航海、矿冶、建筑的特殊人才，组成一支‘技术监督组’。他们不仅精通业务，部分人还略通武艺，可随船队出发，专职负责记录航海数据、岛屿勘察测绘、矿脉评估及冶炼技术指导。所有记录，他们会备份一份，随定期回航的船只送回，以便小弟在后方分析研判，为二哥提供持续支持。当然，此行一切，仍以二哥为尊，他们皆受二哥节制，只是负责技术层面事宜。”
这个安排，既提供了专业支持，也隐含了信息反馈机制，但表面上合情合理，朱高煦正需要这类人才，自然无有不允：“太好了！四弟你想得实在太周到了！有此等专业人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人员尽快送来，编入本王亲卫序列，优厚待遇！”
兄弟二人又就船队编成、物资清单、出发时机、通讯联络（约定以定期派遣快船回禀情况）等细节商讨了许久，直至日落西山，朱高晟才告辞离开。
送走朱高晟后，朱高煦独自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前，心潮澎湃。老四的这一系列要求，虽然有些繁琐，却让他感觉此次任务的层次和意义陡然提升了许多，不再仅仅是一次单纯的军事冒险或寻宝之旅，而是一项承载着帝国未来命运的宏伟工程的一部分。这种参与感，让他兴奋不已，也更加坚定了必须成功的信念。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大明王朝的战争机器和相关资源，围绕着汉王东瀛之行高效运转起来。
朱高煦以极大的热情投入筹备。他亲自遴选麾下久经沙场的三千精锐骑兵作为核心陆战力量，又调集五千善战步卒及相应军械。工部、户部不敢怠慢，推荐的最佳矿匠、负责账目的官员、通晓倭语（日语）的译官等，迅速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