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生死鉴宝——地下斗场的赌局(2/2)
“血饕餮!”有人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极度的恐惧,“传说以人牲祭炉,剑成之日,铸剑师亦投身火海…出鞘必饮血方归!”刀疤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赌徒光芒,那是孤注一掷的狠戾:“小子,前两件算你走狗屎运!这‘血饕餮’的煞气,隔着十丈都能闻见!你倒是说说,这要命的玩意儿,是真是假?!”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剑身每一寸:那暗红的“血锈”分布看似自然,却隐隐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艺术感”;剑格的镶嵌物在强光下,边缘折射出极其微弱的、属于现代合成材料的廉价虹彩;剑脊的磨损痕迹过于“均匀”,缺乏真正古兵器在格斗中留下的那种随机、深刻的创伤记忆。
然而,最关键的证据,在剑柄末端。那里有一处极不起眼的、被厚厚锈迹覆盖的铭文痕迹。我取出一枚特制的、硬度极高的细针,在老者与刀疤惊疑的目光注视下,极其谨慎地剔开那处锈层一角。动作轻微,却带着千钧之力。锈屑剥落,露出了下方金属——并非青铜,而是一种现代合金特有的、冷硬而缺乏岁月包浆的灰白光泽!这柄凝聚着无数恐怖传说的“血饕餮”,竟是一件精心炮制的赝品!它巧妙地利用了人们对凶物的天然恐惧心理,以邪异的外表和煞气为伪装,其内核,不过是一件工艺精湛的现代仿古凶器!
“假的。”我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无比,带着洞穿虚妄的冷冽,“血锈为化学染蚀,剑格镶嵌乃现代合成料,剑柄末端铭文处更是露出了合金底子!这煞气,怕是用特殊药水浸泡古战场出土的带血残铁,再辅以心理暗示营造的幻象罢了!一件……以恐惧为刃的凶器赝品!”
“不可能!你放屁!”刀疤如受伤的野兽般狂吼,面容扭曲,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手已探向腰间。然而,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赌局主持的老者,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不知何时已如铁钳般牢牢扣住了刀疤的手腕。老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只微微摇了摇头。刀疤如遭雷击,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恐惧所取代,身体僵硬,面如死灰。
“胜负已分。”老者松开手,声音干涩沙哑,宣布了最终的判决。他浑浊的目光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落在我脸上,那里面没有赞许,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仿佛在审视一件新出现的、不可预测的器物。
我紧绷的神经并未因宣判而松弛。弯腰收拾工具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那面静静躺在赌台上的商周铜鉴。幽暗如深渊的镜面,在惨白灯光的斜射下,极其短暂地、模糊地映出了二楼某个隐秘包厢的一角——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有人刚刚透过缝隙窥视。
镜面幽深,那窗帘的晃动如投入古潭的石子,涟漪无声扩散至心底。我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微微发凉。刀疤那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攫住的神情,老者眼中深潭般的审视,还有这镜中一闪而逝的窥探……这赌台之上的生死相搏,不过是巨大幕布前上演的皮影。真正的执棋者,仍隐于更浓重的黑暗之后,以人命为筹码,以古物为诱饵,布着一盘我尚未看清的迷局。地下斗场的空气依旧黏稠,血腥味仿佛渗进了每一寸砖缝。我赢了这一局,却像只撞破了蛛网的飞蛾,更深、更险的陷阱,正无声地向我张开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