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信仰崩塌(1/2)

林墨的靴底碾过皇宫外青石砖上的薄霜,月色如淬了冰的银纱,泼洒在他紧绷的肩线与疲惫的眉眼间。地牢里那股腐臭与潮湿尚未从衣料上散尽,疯癫国师的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心头 ——“血色加冕,天命转移”,每一个字都裹着寒意,在他胸腔里反复冲撞,搅得五脏六腑都发疼。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宫墙,发出细碎的呜咽声。他抬头望向皇城深处,那片笼罩在夜色中的宫殿群,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仿佛连皇权的象征,都在这无声的夜里悄然松动。

这几日,他与沈东亭暗中奔走搜集的证据,正像决堤的洪水般冲破层层遮掩。先帝罪己诏的原件,带着御笔朱砂的痕迹,从隐秘的档案室流入民间。诏书中,先帝对当年屠城之事的忏悔字字泣血,那句 “朕之昏聩,致万民涂炭,罪当万死”,与楚昭然多年来精心打造的 “仁政圣君” 形象,形成了刺目的反差,像一把利刃,狠狠剖开了皇权虚伪的外衣。

消息初传时,皇城的街头巷尾像被投了颗惊雷。茶肆里的茶盏碰撞声戛然而止,市集上的叫卖声陡然沉寂,百姓们攥着那张抄录的罪己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有人将纸页揉得褶皱不堪,红着眼眶骂 “先帝伪善”;有人蹲在墙角沉默落泪,喃喃念着 “我那在屠城时死去的儿啊”;更多人则是茫然地站在原地,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困惑 —— 他们供奉了半生的皇权,竟建立在这样一场血淋淋的谎言之上?

这份震动并未随时间消散,反而像藤蔓般疯狂生长,缠上了整个皇权体系。楚昭然继位后推行的苛捐杂税、对旧臣的打压清洗本就积怨已久,如今先帝的 “圣君” 滤镜破碎,百姓对他的信任瞬间如多米诺骨牌般崩塌。坊间流言像野草般疯长,有人说楚昭然当年早知屠城密谋,甚至推波助澜;更有人窃窃私语,称他的皇位本就是弑兄夺来,先帝的罪己诏是被他刻意压下多年的 “罪证”。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生根发芽。粮商们嗅到了动荡的气息,开始囤积居奇,米价一日三涨,寻常百姓攥着仅有的铜钱,却买不到半袋糙米。城郊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地在街头乞讨,饿极了便去抢粮铺、砸官仓,与前来镇压的衙役冲突不断,鲜血时常溅在青石板路上,又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这片混乱,恰好成了隐藏势力的温床。白莲教的教徒们穿着素白长袍,拿着印有莲花图案的小册子,在流民中穿梭。他们口中念着 “反对暴政,重建太平”,将百姓的苦难归咎于皇权的腐朽,轻易就拉拢了大批对朝廷绝望的人。圣女青鸢更是频繁现身,她一袭白衣,容貌清丽,站在高台上演讲时,声音温柔却带着蛊惑力,引得台下百姓纷纷跪拜,高呼 “圣女救世”。暗地里,她正与各地的教众联络,手中的势力版图在不知不觉中扩大。

除此之外,那些蛰伏多年的地方豪强与旧贵族,也开始蠢蠢欲动。江南的萧氏家族暗中招兵买马,囤积粮草;西北的镇北侯府频繁与边境部落接触,眉眼间满是野心。他们表面上依旧向楚昭然进贡称臣,奏折里写满 “忠心耿耿”,暗地里却互相勾结,等待着推翻皇权的最佳时机。

林墨登上皇城东南角的望楼,凭栏俯瞰。夜色中的皇城一片沉寂,唯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像濒死者最后的喘息。他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初衷,不过是为林惊澜报仇,查清身世,可如今,他却站在了风暴的中心,看着这片他曾想守护的土地,一步步陷入动荡。胸腔里像是压了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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