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云散之后,依旧清辉皎皎(2/2)

程央宁笑笑,脑袋倚在她肩头:“老神仙还说了,不久之后将有一件大事发生。”

二夫人自是不信她胡诌,依旧应着:“好好好,二叔母等着。”

程央宁望着外面天色,眸子冷静。

二叔父程正理,根本没有死。

府里的老人常说,祖母的一碗水从来都没端平过。她膝下有两子,最疼爱的始终是二叔父,但最孝顺的是父亲。

二叔父模样最似祖父,俊朗挺拔,眉眼间自带一股清贵之气,从小到大都按照祖母的规划成长。

后来与院里丫鬟悄悄好上,祖母知道后,勃然大怒,认定是丫鬟狐媚勾引,厉声责骂。

二叔父头一回铁了心要与祖母作对,祖母拗不过,退了一步,想着等二叔父日后成了亲,将那丫鬟收房当个妾室。总不能为了个丫鬟,真和自己的儿子生了嫌隙。

可谁曾想,二叔父竟执意要明媒正娶,给那丫鬟一个正室的名分。

伯府的公子娶丫鬟为正妻,若传出去,岂不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祖母开始紧锣密鼓为二叔父张罗亲事,挑了几家门当户对的贵女。二叔父抵死不从,几次三番下来,好好的亲事都黄了。

最后,祖母以死相逼,二叔父才在万般无奈下,依了祖母的意思。

二叔父曾在谢太傅门下求学,与谢太傅老来得女的小女儿也算旧识,亲事来的很快。

成亲前,祖母怕再生事端,悄悄将丫鬟送去城外一处僻静的庄子里关了起来。只盼着二叔父成了亲,收了心。

二叔父迎娶二叔母后,做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模样,惹得人人称羡,只为了打消祖母的心思。

成亲不足一月,二叔父不知从何处听说,那丫鬟在庄子里寻了短见,虽被救下,却已心如死灰。

二叔父暗中将丫鬟救出,自己设计死在悍匪手中,尸骨无存。金蝉脱壳后,带着丫鬟远走高飞。

二叔母起初真以为夫君罹难,悲痛欲绝,日夜以泪洗面。直到后来在屋子里发现二叔父留下的书信和一纸和离书,去寻祖母,却见祖母并无意外。

那一刻,二叔母才恍然惊觉,她是二叔父与祖母斗争下的牺牲品。

二叔父早已风光发丧,祖母不可能让二叔母离开,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宗族门风与名节将二叔母牢牢捆住。

没多久,谢家获罪被抄。

伯府选择明哲保身,根本不愿掺和谢府之事。

二叔母拿着一纸和离书做威胁,鱼死网破,引得祖母大怒,才无奈应允。

那年,二叔母不过二八年华,刚入伯府不足一年。

倘若二叔母是个目不识丁的寻常妇人,或许便能心安理得守着锦衣玉食的空壳,麻木了此残生。

可她偏偏出身清流名门,自幼受教,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世间理。

正是因为她的见识,才更无法真正安于眼前虚假的平静与精神的荒芜。

她的痛苦,来自于清醒意识到自身处境,却无力挣脱的窒息感,挣扎间惹出一身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