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星蓝藻（1/2）

omega-7的晨光总带着宇宙独有的温柔韵律，当第一缕光线漫过南半球种植区的田垄时，空气里还残留着夜间星蓝藻释放的清甜水汽。小汐踩着沾着露水的土壤走近“海心紫”花田，指尖刚要触到花瓣，便被一层流动的光晕晃了眼——那不是基因优化后标志性的银边，而是像将星光揉碎后裹在花瓣上的淡蓝，在蜂蜜色的晨光里轻轻流转，仿佛花瓣本身成了盛着星河的容器。

她蹲下身，鼻尖凑近花盘，清甜的花粉气息里多了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那是星蓝藻特有的气息。正诧异时，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荧光虫慢悠悠落在花蕊上，翅膀煽动的频率比上月慢了近半，每一次颤动都带起细碎的花粉，这些花粉竟在空中凝结成淡蓝色的雾粒，像一场微型的星雾在花盘上方飘荡。“连花粉都跟着变了。”小汐轻声感叹，指尖悬在雾粒旁，能感觉到细微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是触到了融化的星光。

“是星蓝藻的影响。”李教授的声音从田垄那头传来，老人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泥土，手里捧着的培养皿里，星蓝藻正随着晨光的移动变换颜色——从淡蓝到浅紫，再到接近“海心紫”花瓣的深紫，像一块会呼吸的调色盘。他快步走到小汐身边，将培养皿轻轻凑近“海心紫”花盘，下一秒，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花瓣上的淡蓝光晕突然亮了几分，与培养皿里的星蓝藻之间，竟牵起一道细弱的光丝，光丝里还能看到细小的光点在来回穿梭，像在无声地传递生命的密码。

“它们在交换养分信号。”李教授推了推眼镜，眼底满是兴奋，“‘海心紫’吸收了水渠里星蓝藻释放的微量元素，花粉和花瓣就带上了蓝藻的印记；反过来，荧光虫吸食花粉后，又会把‘海心紫’的养分带到其他地方，这是生态链在自主形成闭环。”他用镊子夹起一点花粉，放在检测仪下，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数据：“你看，花粉里的微量元素含量是上月的三倍，这些成分能促进荧光虫的繁殖，还能让它们的光带更亮——这就是大自然的平衡法则。”

小汐突然想起昨日阿木蹦蹦跳跳来报告的场景，男孩举着手绘的地图，说在北半球荒地边缘发现了几株“奇怪的小草”，叶子是淡紫色的，还沾着荧光虫的花粉。她立刻掏出通讯器拨通阿凯的电话，信号刚接通，对方的声音就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传了过来：“小汐姐！你绝对不敢相信！那些幼苗的根系穿透了火山岩！”

没过两分钟，阿凯就发来一组照片：照片里的“海心紫”幼苗只有食指高，茎秆细细的，却倔强地从火山灰形成的硬壳里钻出来，根系像淡紫色的丝线，穿透了近十厘米厚的岩层，扎进了地下暗河的支流里。最让人心惊的是附带的检测报告——岩层里的重金属含量从最初的每千克120毫克，降到了每千克15毫克，远低于联盟规定的安全值。“是‘海心紫’根系分泌的酶。”阿凯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还夹杂着设备运作的嗡嗡声，“这些酶不仅分解了重金属，还把它们转化成了能被植物吸收的矿物质，现在岩层表面已经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腐殖土，我还在土里发现了蚯蚓！”

当天下午，小汐带着生态监测队跟着阿木去了荒地。越野车刚驶离种植区，眼前的景象就从成片的紫色花海，变成了覆盖着暗黑色火山灰的荒地。阿木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观察日记，不时指着窗外：“就在前面！转过那个火山岩就能看到！”

转过巨大的火山岩后，所有人都愣住了——成片的野生“海心紫”幼苗沿着暗河支流蔓延，像一条紫色的丝带缠绕在荒地间，最远处的幼苗竟已经长到了曾经的火山口边缘。火山口的岩壁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嫩绿的青苔，几只灰色的小鸟停在岩缝里，啄食着“海心紫”顶端的种子，它们的羽毛带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翅膀展开时，能看到翅尖有一抹淡蓝——那是联盟生态数据库里标注已灭绝近百年的“灰羽雀”，曾是伽马-3星球生态繁荣的标志物种，当年伽马-3生态崩溃时，最后一只灰羽雀的标本还存放在联盟博物馆里。

“它们是跟着星蓝藻来的。”小汐慢慢走近火山口，看着灰羽雀衔着种子飞向暗河，突然理清了生态链的脉络，“星蓝藻净化了暗河的水质，吸引了鱼类；鱼类又引来水鸟，而水鸟吃了‘海心紫’的种子后，会把未消化的种子带到其他地方，成为‘海心紫’的传播者。”她蹲下身，捡起一块火山岩，指尖轻轻拂过表面，竟摸到了一层柔软的腐殖土——土里面混合着荧光虫的粪便、“海心紫”的落叶，还有灰羽雀的羽毛，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能闻到泥土特有的湿润气息，还夹杂着星蓝藻的清甜，那是生命复苏的味道。

监测队的成员们立刻忙碌起来，有的采集土壤样本，有的记录幼苗的生长数据，阿木则跑到暗河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灰羽雀的动向，手里的铅笔在日记上飞快地画着：“今天看到了12只灰羽雀，它们喜欢吃‘海心紫’的种子，还会喝暗河的水……”

就在这时，小汐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是移民区学校的王老师发来的消息，附带一段视频：视频里，孩子们围在教室后的小菜园里，兴奋地指着长势喜人的“快绿1号”，这些原本该是纯绿色的蔬菜，叶片边缘竟泛着和“海心紫”一样的淡蓝，像被人用画笔轻轻描了一圈。“孩子们说这些蔬菜闻起来香香的，还想摘下来尝尝。”王老师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我没敢让他们摘，先给你发消息问问，这蔬菜是不是变异了？”

小汐和李教授立刻驱车赶往学校。刚走进小菜园，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比普通“快绿1号”的味道更浓郁。李教授蹲下身，摘下一片带蓝边的叶子，放在检测仪下，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数据：“不是变异，是进化！”老人的声音带着激动，“土壤里的微生物群落发生了变化，荧光虫粪便里的菌群和‘海心紫’根系的酶融合后，产生了一种新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能改变蔬菜的营养结构，让它们吸收更多的微量元素，所以叶片才会变蓝。”

他把叶片递给小汐：“你尝尝，味道肯定不一样。”小汐轻轻咬了一口，脆嫩的叶片里带着星蓝藻特有的清甜，没有普通蔬菜的涩味，反而像加了一层天然的糖衣。“这种微量元素还能增强人体对omega-7环境的适应力。”李教授看着检测仪上的数据，“移民们刚来的时候，有不少人因为环境差异出现失眠、食欲不振的情况，长期吃这种蔬菜，这些症状都能缓解——这是生态改善带来的连锁福利。”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移民区。傍晚时分，移民们自发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晒好的“海心紫”花瓣、甚至刚烤好的面包，来到广场上摆起了临时的“生态市集”。广场中央的路灯还没亮，荧光虫就已经聚集在周围，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带，把整个市集笼罩在梦幻的光晕里。

张奶奶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砂锅，里面煮着“快绿1号”汤，汤面上漂浮着几片“海心紫”花瓣，她给每个路过的孩子盛上一碗：“尝尝奶奶煮的汤，比地球的菠菜汤还鲜！喝了能长高高！”孩子们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沾满了汤汁也不在意。王爷爷则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几个自己做的木盒，里面装着晒干的“海心紫”花瓣：“泡在水里能安神，我这几天睡得比在火星时还香，以前在火星总做噩梦，现在倒头就能睡着。”

小汐站在市集中央，看着移民们脸上的笑容，突然注意到人群边缘的双马尾女孩——是三天前从delta-9来的移民，女孩叫朵朵，刚到的时候还怯生生的，总是躲在妈妈身后，现在却拿着画板坐在水渠边，认真地画着暗河上空的荧光虫光带。

小汐轻轻走过去，发现朵朵的画板上除了发光的虫群，还画了一艘小小的飞船，飞船的舷窗里，映着omega-7的紫色花海，花海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向日葵，用黄色的彩笔涂得格外鲜艳。“你画得真好看。”小汐轻声说。

朵朵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是小汐，立刻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我想把这里画下来，寄给留在delta-9的爷爷。”她指着画板上的向日葵，“爷爷最喜欢向日葵了，他说在delta-9的时候，家里有个小院子，种满了向日葵，每天早上都朝着太阳转。”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憧憬，“爷爷说，等omega-7的生态稳定了，他也要来这里种向日葵，还要给我做向日葵形状的饼干。”

小汐的心猛地一动，她想起联盟总部上周发来的一份秘密报告：delta-9的陨石撞击区，工作人员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几株发芽的“海心紫”种子，经过检测，这些种子是移民船离开时，从货舱里掉落的，它们在满是碎石和灰尘的废墟里，竟长出了两厘米高的幼苗。“说不定，delta-9也能像omega-7一样重生。”小汐摸了摸朵朵的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对拼合的贝壳——是伽马-3的小女孩送的那只，和她自己在omega-7暗河捡的那只，花纹正好能拼在一起，像一块完整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