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船厂灯火，技术交流与意外收获（1/2）

当周振邦在王宫会谈时，沈继祚正带着格物院团队和明军工匠，在渤泥船厂里忙得热火朝天。

渤泥船厂位于主码头西侧的一个小海湾内，设施相对简陋，但匠人们的手艺却让沈继祚刮目相看。他们擅长处理本地特产的热带硬木，尤其是柚木和铁木，对木材的干燥、防腐、弯曲工艺有着独到的经验。船厂的掌墨师傅是一位年近七旬的马来老匠人，名叫阿旺，据说祖上曾参与过为郑和船队修补船只。

“飞云”号的损伤主要在船艏包铁凹陷和内部支撑结构轻微变形。阿旺师傅带着徒弟仔细检查后，提出了一个让沈继祚惊讶的方案：“不要强行敲回原状。柚木有韧性，强敲易裂。可以用火烤配合蒸汽熏蒸，让木材慢慢恢复，同时内部用浸过鱼胶的竹篾和藤条加固。包铁若变形不严重，可打磨平整后，用我们特制的‘树胶混合铜屑’填补缝隙，再覆一层薄铜皮，比生铁更耐腐蚀。”

沈继祚立刻意识到这是宝贵的本土经验。他虚心请教“树胶混合铜屑”的配方和工艺，并让随行匠师详细记录。作为交换，他也有限度的适时展示了格物院的一些小技术：用于检查木材内部空洞的“听音法”即用小锤敲击听回声之法，以及改良的桐油、石灰、麻絮混合的填缝配方。

更大的收获来自对渤泥本地船只的观察。渤泥水军的主力是一种被称为“巴朗”的中型战船，长约十丈，宽两丈，吃水浅，船体采用独特的“多体连接”结构——实际上是两艘细长的船体并列，中间以横梁牢固连接，上铺甲板。这种设计稳定性极佳，在风浪中不易倾覆，且甲板面积大，可布置较多人员或武器。

“妙啊！”沈继祚围着一条正在维修的“巴朗”船啧啧称奇，“双体结构，天然稳定。若是将两个船体做成水密隔舱，即便一舷破损，另一舷仍可提供浮力，大大提升了生存能力。而且中间连接部可以设计成……炮位平台！”他脑中灵光一闪，迅速在随身木板上勾勒起来：两个细长的船体作为浮筒和动力单元，中间宽阔的平台上可以安装多门火炮，甚至小型投石机或弩炮。

阿旺师傅好奇地凑过来看，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线条和标注，但听到沈继祚解释“将炮放在中间，两边船体承重，更稳，可以装更大更重的炮”时，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用夹杂着马来语和手势比划着，似乎也在提出自己的想法。

当晚，船厂的灯火亮到深夜。沈继祚与阿旺师傅及几位老匠人围坐在一起，用炭笔在沙地上写写画画，语言不通就用画图、手势和实物演示。他们讨论了双体船的优化结构、不同木材的搭配使用、适用于热带海域的防腐涂层配方。沈继祚带来的“正德式航海仪”也让阿旺师傅惊叹不已，老人抚摸着精铜的刻度盘，反复询问星辰定位的原理。

李慕鱼奉命来船厂送新的绘图纸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不同语言、不同年龄的匠人们，沉浸在纯粹的技术交流中，眼中闪着同样的光芒。他默默地将这一幕记在日志里，并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将渤泥船匠的一些独特工艺和材料知识，系统整理出来，带回格物院。

与此同时，在码头区，明军与渤泥平民的接触也在悄然进行。陈通译带着几名军官，在指定的市集区域用瓷器、针线、棉布换取新鲜食物和本地特产。交易过程中，他们有意无意地打听消息。

一个贩卖香料的华裔老商人，悄悄对陈通译说：“客官是从大明新来的？小心些。港口西头那家‘珊瑚酒馆’，是红毛葡萄牙人常聚的地方。他们雇了好些本地眼线。你们的船一到，就有人往那边报信去了。”